了原本跪伏在地的仆骨浑等几名千夫长。
赫连啜并未去所谓的地窖看那些败亡者的头颅,他径直大马金刀地坐在铺着整张雪白熊皮的将位上,乌金铁浮屠甲叶撞击着坚实的楠木扶手,发出沉闷的回响。
那对琥珀色的兽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视着堂下诸将,如同两盏点燃在深渊里的幽火。
“废物。”
雷霆般的咆哮骤然炸响,带着金铁摩擦的刺耳质感,震得屋顶簌簌落尘。
这声音不大,却蕴含着山呼海啸般的怒火,每一个音节都敲在跪着的人的脊梁骨上。
“我从汗庭出发,一路听到的都是什么?”
“是我赫连勇士如何在居庸关下所向披靡,到了关城下,你们告诉我的又是什么?”
赫连啜的手猛地拍在扶手上,发出令人心悸的巨响。
“是一个小小的军堡,一支几百人、仓促成军的周军杂兵,你们用整整万余赫连精锐,前后两次攻打,损兵折将,连主将、副将的脑袋都让人家当战利品挂了起来,”
他魁伟如山的身躯微微前倾,覆盖着冰冷乌金甲片的手臂支在膝盖上,目光如冰刃般刮过每一个不敢抬头的头颅。
“兀术,秃发乌孤,哪一个是无名之辈?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、能搏杀群狼的猛士?”
“却先后折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周人百夫长手里,你们告诉我,就是一万头猪撒在上关堡前,周人能不能在几个时辰内把这一万头猪给杀退了,嗯?”
最后那个拖长的鼻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暴怒,如同鞭子抽在众人的神经上。
堂下鸦雀无声,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仆骨浑作为资历最老的千夫长,顶着那能碾碎人骨髓的压力,颤巍巍地抬起头,脸上肌肉因恐惧而抽搐。
“殿…殿下息怒,非是居庸关的勇士们畏战不前,实在是…实在是驻守上关军堡的周军,并非寻常兵卒啊,”
另一名千夫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,也连忙附和,声音急切。
“仆骨浑千夫长说得对,那上关堡里驻扎的是周人所谓的‘敢死营’,全是一群亡命徒,他们本就是将死之人,被逼到绝境,个个都跟疯狗一样,根本不惧生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