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残月未退,东方天际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,居庸关巨大的城门便在令人牙酸的绞盘声中轰然洞开。
一股黑色的铁流伴随着沉闷如雷的蹄声汹涌而出,撕裂了塞北黎明的薄雾,直扑上关军堡。
那是赫连汗国前锋真正的精锐,由小王子赫连啜亲自统率的三万铁骑。
旌旗猎猎,蔽日遮天,刀枪如林,反射着冰寒刺骨的微光,其势摧山拔岳,仿佛要将整片燕山余脉都踏为齑粉。
上关军堡城楼上,贾珏猩红的战袍在刺骨的晨风中猎猎作响。
他单手持刀,目光如电,越过层层叠叠的黑色浪潮,精准地锁定了那支大军的中枢,一匹通体玄黑、宛如巨兽的雄骏战马之上,端坐着一个披覆乌金铁浮屠、肩吞膝吞狼首狰狞的雄壮身影。
“赫连啜。”
贾珏的瞳孔微微收缩。昨日斥候拼死带回的军报在他脑海中闪过。
赫连汗国小王子,前锋统帅,以天生神力、嗜血好杀闻名汗国,更是此番踏破周境的急先锋。
其昨日方至居庸关,今日便迫不及待地亲率大军压境,那份刻骨的杀意,隔着数百步几乎都能嗅到。
城墙上,一片沉重的寂静。
五百敢死营士卒,虽经两场血战磨砺,又被贾珏赐予背嵬军魂,战意与服从深植骨髓,但此刻直面三万铁骑奔腾而来卷起的恐怖威压,仍让不少新补充的士卒脸色发白,呼吸急促。
那是人力面对钢铁洪流时本能的颤栗。
然而,这份颤栗并未蔓延成恐慌。
城楼垛口,一百余名背嵬老兵如同钉在地上的铁柱,默然无声。
他们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冰冷的刀柄、箭簇,或是粗糙地检查着身旁堆积的滚石檑木,眼神如淬火的精钢,冰冷、坚硬,燃烧着对即将来临的血肉磨盘的熟悉感。
老兵刀疤脸靠在一个射击孔旁,眯着眼看向远处那面最巨大的狼头纛旗,嘴角撇了撇,那神情像是在集市挑拣猪肉,看不出半分畏惧,只有一种死战过后的漠然与等待杀戮的沉静。
这股老兵身上散发出的无形气场,如同磐石镇住了新兵们动摇的心神。
他们的目光不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