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补充的三四百敢死营士卒,起初望着堡外旷野上隐约可见的赫连大营与那高耸如林的旌旗,脸色发白,腿肚子打颤。
尽管已经被贾珏赐予了背嵬军魂,但没有经过实战,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武力到了何种程度,不过潜移默化的死忠效果,还是让他们坚守阵地。
但那些关于五万前锋军与小王子的凶名,如同阴影笼罩心头。
然而,当他们的目光掠过沉默如山的背嵬老兵,看到贾珏那如山岳般屹立、仿佛能徒手撕开铁骑的身影时,一股莫名的躁动在胸中蔓延。
老兵将染血的旧绷带丢给身边的新丁,只吐出一句。
“看着点,宰羊杀狗而已。”
这轻描淡写的话语,却带着血与火铸就的自信,奇异地安抚了部分新丁的惶恐。
贾珏彻夜巡营,目光如炬。
滚石檑木整齐堆垒在易取的炮位,一罐罐黑稠的火油在阴凉处排列待命,闪着幽光。
新兵在老兵的喝令下,笨拙却卖力地搬运着守城物资,脸上虽有青涩的紧张,却也渐渐被老兵的无畏感染。
贾珏知道,赫连啜绝非之前他所杀的赫连兀术等人可比,数万铁蹄踏破山河的威势足以令人窒息。
但这五百敢死营,已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他强行捶打成一块,成为一根硬得硌牙的铁钉。
月上中天,贾珏驻刀立于最高处,凝视北方。
寒风鼓荡着他冰冷的甲胄与猩红战袍,仿佛一面无声的战旗。
堡垒陷入沉凝的死寂,只有巡夜士兵沉重的脚步声敲打在心坎。
这里没有豪言壮语,只有如山积压的战意与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每一块青砖都浸着血渍,预示着下一场席卷而来的滔天血浪。
这片被死亡反复犁过的狭关,已然化为人世间的修罗血场,只待黎明破晓,便是焚天煮海的最终决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