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,越收越紧,令他窒息。他脑中反复回荡着贾琏最后的话语和那可怕的预言。冷汗,沿着他的鬓角无声滑落。
良久,他才缓缓垂下手臂,僵硬地转过身。
月光再次洒在他惨白的脸上,映照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灰败。他走到桌案后颓然坐下,双手抱住了剧痛无比的额头。
怎么办……到底该怎么办……
窗外,塞北的夜风呼啸依旧,带着南关军堡特有的湿冷气息。夜空中,几颗寒星孤悬,冷漠地俯瞰着这座孤悬边塞的堡垒,以及堡内涌动不休、足以吞噬一切的汹涌暗流。
另一边,临时划出的休憩区域里,篝火发出细微的噼啪声,火苗摇曳,映照着倚靠在墙根、或是蜷缩在简陋营帐下的身影。
经历过白日那炼狱般的六个时辰鏖战,即便是铁打的汉子也已疲惫到了极点。
大多数人已沉沉睡去,鼾声粗重,间或有伤者在梦中因牵扯到伤处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或痛哼。空气中弥漫着止血药粉的苦涩、尚未干透的血腥气,以及皮肉伤愈合时特有的微腥。
贾珏盘膝坐在篝火投下的一片阴影里,背脊挺得笔直,如同一尊不会弯曲的铁塑。
他身上的猩红甲胄尚未卸下,沾染的污血和焦痕在火光下显得斑驳陆离,肩甲的裂口边缘还能看到暗红的血痂。
白日凝聚的杀伐之气,如同融入骨血的烙印,即便此刻收敛,也在周身形成一种沉甸甸的低气压,让无意靠近的虫鼠都绕着行走。
贾珏手中捏着一块沾着油脂的粗布,缓慢而稳定地擦拭着横置在膝头的横刀。
刀身狭长,刃口在布匹的打磨下,渐渐褪去白日沾染的、已然凝固发黑的血污,露出底下幽冷的寒光。
指腹擦过光滑冰冷的精铁,冰凉的触感沿着指尖蔓延,仿佛能稍微压制住心底那簇燃烧的野火。
擦拭的动作有条不紊,贾珏的眼神却飘向远处堡内深处。
方才入城时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脑海。
军堡堡门开启,一队换防士卒在外列队默立,火光跳跃,映照得每个人的脸都忽明忽暗。
就在那一瞬,一个身影闪入了他的眼角余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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