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压在胸口的郁气骤然疏散,仿佛塞北凛冽的夜风猛地灌入了肺腑,带着冰凉的自由。
贾珏深深吸一口气,鼻腔里铁腥气与焦糊味依旧,却多了一分清冽的决断。
贾珏的目光扫过整间屋子。
血污横流,尸骸两具,一片狼藉。
再无值得停留或处理之物。
认罪书已安稳藏于贴胸甲衣之内,紧抵心口,是未来对王淳与宁荣二府最锋利的尖刀。
贾琏的死,不过是这盘大棋中一个必要而仓促的弃子,不留后患,也无需遮掩。
贾珏收刀入鞘,皮革摩擦的轻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猩红的战袍拂过门槛,如同暗夜流动的凝血,沉甸甸地覆盖了门槛边那滩刚冷却的血迹。
贾珏不再看那屋内的修罗场,毫不犹豫地踏入屋外浓稠的黑暗。
塞外的夜风骤然扑上贾珏脸颊,比屋内凝固的血腥气更显锋锐。
远处城墙上守夜火把的光晕在风中挣扎摇曳,投下城墙庞然扭曲的巨影。
更夫单调的梆子声自某处角落幽幽传来,又迅速被风声扯碎。
贾珏的身影在廊柱与石墙的暗影间无声穿行,步伐轻捷如夜枭滑过冻土。
脚下踏过的每一块石砖,都承载着边关的寒意与铁血的气息。
他避开偶尔巡弋的火把光亮,如同墨汁融入更深的水潭。
不久之后,贾珏回到了临时休息处。
手刃仇敌后,极致的平静如潮水般冲刷着他的意识。
正是在这意识澄澈如洗的当口,一个被刻意遗忘在记忆角落的念头,如同沉船浮标,清晰地冒了出来。
赫连啜!系统!
之前连番大战,系统的提示很容易让贾珏分神。
因此贾珏主动关闭了系统的提示音。
在斩杀赫连啜后,贾珏又在上关军堡熬过六个时辰的血肉磨盘,然后奉命撤至南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