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bsp;信皮素白,上面一行字迹如同出鞘的刀锋,凌厉地劈入她的眼帘:
“宁荣二府亲启”。
落款处四个透纸背、力贯千钧的字——“贾珏敬上”!
“贾珏敬上”!
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王夫人手指猛地一缩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破膛而出。巨大的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喉咙,让她无法呼吸。
她猛地抬头,目光扫过贾赦那张因极致痛苦和怨毒而扭曲变形的脸,最后落在贾老太太沉寂如深潭的脸上。
贾老太太依旧一言不发,只是那双浑浊的老眼深处,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暗光,有沉痛,有疲惫。
王夫人收回目光,牙关紧咬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借着那点痛意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。
她用染血的、抖得不成样子的双手,吃力地、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那封薄薄的信笺。
贾府诸公鉴:
贵府厚赠,贾珏愧领。
令长房长孙贾琏,携赤金三千,东珠二十,千里奔袭,欲借王淳督军之手,送某入黄泉。
其志可嘉,其行可笑。
蒙诸君大礼,吾心甚慰。
念其远来不易,终以一刀断其喉,送其上路。
玉戒一枚,随信附还府上,聊作念想。
此物伴琏兄久矣,沾染其血肉气息,府中诸公见之,当如见琏兄最后之音容笑貌。
看到这里,王夫人像被毒蝎狠狠蜇了一下,她猛地丢开那枚一直死死攥在掌心的翡翠戒指。
那冰凉滑腻的触感此刻变得无比恶心,仿佛还带着贾琏断指处的血肉温热。
戒指落在地上,发出清脆空洞的响声,滚了几滚,停在贾赦脚边。
贾赦的目光跟着那戒指移动,血红的眼睛里翻涌着噬人的恨意,喉结滚动,发出一声短促如野兽呜咽的悲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