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宁荣二府勾结边镇督军,谋害边军将士!是公然违逆陛下当年为静塞军敢死营亲颁的免罪圣谕!桩桩件件,哪一条不够抄家灭族。”
贾老太太胸膛起伏,浑浊的眼底翻涌着被愚钝激起的暴怒和更深沉的寒意。
“贾珏这孽障,他就是算准了这层,他才敢如此嚣张,将血淋淋的罪证亲手递到我们面前。”
“他巴不得我们拿着这催命符去敲登闻鼓,只要这信一呈上御前,用不着治他的罪,我们宁荣二府的门楣,顷刻间就会被这信上的字句碾成齑粉。”
“到时候,死的就不止一个琏儿了,你明不明白。”
王夫人如遭雷击,浑身剧烈一颤,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得干干净净,连那青紫的肿胀处都透出死人般的灰白。
“昏了头……我真是昏了头……”
她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,声音微弱破碎,身体筛糠般抖起来,仿佛老太太的话化作了无数冰锥,将她那点自以为是的“聪明”刺得千疮百孔,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后怕与恐慌。
王夫人瘫软下去,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,连看那封信一眼的勇气都彻底丧失。
贾老太太看着脚下抖成一团、彻底失了方寸的儿媳,那浑浊眼底最后一点微弱的、希望她能有点用处的光,也像香炉里最后一点残烬,彻底熄灭了。
一股深重的、几乎要将她压垮的疲惫重新席卷而来,沉沉地压在她的肩背。
贾老太太无力地阖上眼,再睁开时,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灰败。
“罢了……”
一声悠长沉重的叹息,如同从枯井深处传来。
“指望你,是老婆子我也昏聩了。”
她疲惫地摆了摆手,声音沙哑干涩。
“下去吧,好生将养你的伤……另外,叫个妥帖的人,速去王家,让你兄长王子腾……明日务必来府里一趟,就说,我有要事相商。”
每一个字都透着心力交瘁。
王夫人如蒙大赦,又羞愧难当,挣扎着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,含混地应了一声“是”,几乎是踉跄着、逃也似的挪出了这间让她窒息绝望的荣庆堂,身上那点被贾赦殴打的伤痛,此刻远不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