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无半分体面可言,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骤然瘫软下去,重重跌坐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。
方才暴怒时绷紧的锦袍此刻松垮地罩在身上,前襟的裂口狼狈地敞着。
额角、鬓边的汗珠混着浑浊的泪水,在他因扭曲而显得格外苍老的脸上肆意横流,糊了一层又一层。
他不再看王夫人,也不再看老太太,甚至无视了所有下人惊恐的目光。
贾赦先是低着头,肩膀剧烈地耸动着,发出压抑的、不成调的呜咽,如同受伤孤狼在深夜里舔舐伤口时发出的悲鸣。
这呜咽声越来越大,越来越响,最终裂帛般迸发出来,混着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。
“我……我都是做祖父的年纪了……”
贾赦猛地抬起涕泪模糊的脸,声音嘶哑破碎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裂的肺腑里挤出来,带着血沫的腥气。
“还要眼睁睁……看着自己的骨肉……看着自己的骨肉……就这么……没了……”
他再也说不下去,只剩下那撕心裂肺、绝望到骨髓深处的嚎哭。
那哭声不再是愤怒的咆哮,而是彻底崩溃后、被无边黑暗吞噬的悲鸣。他双手无意识地、沉重地捶打着身下冰凉的金砖,发出沉闷而空洞的“咚、咚”声,仿佛在敲打着一口无形的棺材盖,为他自己,也为那已然崩塌的家族前程。
“嗬啊……琏儿……我的儿啊……”
哭声在死寂的荣庆堂内盘桓、回荡,与沉水香凝滞的烟雾交织在一起,缠绕在雕梁画栋之间,也死死缠绕在堂内每一个人的心头,沉甸甸,冷冰冰。
王夫人瘫在地上,听着这绝望的痛哭,连抽噎都止住了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冰冷。
贾老太太疲惫地闭上眼,捻着佛珠的手指僵住,仿佛连最后一点心力都已耗尽,只剩下那无尽的、粘稠的、名为绝望的阴霾,彻底笼罩了这座曾经煊赫的国公府邸。
鸳鸯依旧低垂着头,惨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,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肩膀,泄露着内心无声的悲鸣。
香炉里,最后一点暗红的炭火,终于无声地熄灭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悲伤过度的贾赦昏厥了过去。
贾老太太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悲戚,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