度堆积,迅速垒砌成一道道通向城头的血腥斜坡。
沈从兴站在城楼最高处,起初还能强作镇定,指点着副将调遣兵力填补被重点攻击的缺口。
他甚至模仿着兵书上的记载,厉声呵斥着略有慌乱的士卒。
然而,当第一波真正惨烈的肉搏在城头爆发时,那近在咫尺的残酷景象瞬间撕碎了他所有的伪装。
一名年轻的周军什长刚用长矛捅穿一名攀上垛口赫连士卒的胸膛,未及抽矛,就被侧旁扑来的另一名敌人死死抱住,两人滚作一团,那赫连兵张开森森白牙,不顾一切地咬向什长的咽喉,滚烫的鲜血瞬间喷溅出数尺,兜头淋了沈从兴半身。
腥甜的铁锈味直冲鼻腔,温热的粘稠感让他胃部剧烈翻腾。
紧接着,一支破甲重箭带着沉闷的撕裂声射穿他旁边一名亲卫的咽喉,鲜血和破碎的喉骨碎片溅到了他脸上。
亲卫嗬嗬地倒下去,圆瞪的双眼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他。
“呕……”
沈从兴再也抑制不住,猛地弯腰干呕起来,脸色惨白如纸,浑身筛糠般发抖。
眼前不再是建功立业的沙场,而是真正的人间炼狱。
每一寸垛口都在喷溅着血沫和碎肉,每一处缺口都有生命在扭曲哀嚎中消逝。
士兵们断肢残躯的惨状,敌人临死前野兽般的眼神,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……这一切汇聚成巨大的恐惧洪流,瞬间冲垮了沈从兴那靠虚荣和臆想堆砌的堤坝。
“将军!西城角楼告急!需增派弓弩手!”
副将浑身浴血,焦急地嘶吼着请示。
沈从兴却恍若未闻,只觉两耳嗡嗡作响,视线模糊,大脑一片空白。
他踉跄着后退两步,扶住冰冷的雉堞才勉强站稳,但双腿却软得几乎无法支撑身体。
什么“区区贾珏”,什么“易如反掌”,此刻都成了巨大的讽刺。
沈从兴终于明白了王淳那声嘶力竭的“绝非侥幸”是何等分量,也明白了上关军堡那三场血战为何被静塞军称为“炼狱”。
这炼狱之火,瞬间将沈从兴那可怜的天真自信烧成了灰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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