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最终的裁决。
营帐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火盆木炭燃烧的噼啪声,空气仿佛凝固成冰。
贾珏的目光落在那颗低垂的、沾着尘土和一丝血痕的头颅上,冰冷的眼底深处,一丝难以察觉的、如同鹰隼发现可塑之材的光芒一闪而逝。顾廷烨这份被逼到绝境后爆发的不甘与狠劲,这份宁愿死在战场也要建功立业的觉悟,才稍稍有了点边军士卒该有的样子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
贾珏的声音依旧不带任何温度。
顾廷烨依言抬头,脸上再无半分犹豫彷徨,只剩下破釜沉舟后的平静与等待审判的坦然。
那道目光,让贾珏想起了当初在敢死营戊字帐内,那些被自己打服后、眼中燃烧着求生与嗜血光芒的老卒
“记住你今日的话。”
贾珏缓缓开口,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。
“你的命,从此刻起,不再是宁远侯府二公子的命,也不是右卫营马前卒的命。”
“它悬在敢死营的刀尖上,悬在赫连人的箭头上。活下来,用赫连人的血,洗刷你今日的耻辱,证明你顾廷烨不是个只会空谈仁义、在战场上拖累袍泽的废物。”
“活不下来……”
贾珏顿了顿,嘴角那丝冷酷的弧度再次浮现。
“那便只当这塞北草原,少了一个无用的蝼蚁。”
贾珏不再看顾廷烨,转身走向悬挂的北疆舆图,猩红的朱砂印记在幽州以北的广袤地域上纵横交错。
“滚回你的铺位,后日随军拔营。”
冰冷的命令,为这场敲打与逼迫画上了句号。
没有宽恕,没有鼓励,只有通往地狱的许可和一线渺茫的生机。
顾廷烨再次重重叩首,额头在毡毯上印下一个清晰的痕迹,随即一言不发,艰难却异常坚定地站起身,拖着伤躯,一步一步,沉默地退出了营帐,身影融入了帐外无边的寒冷夜色。
篝火的光芒在他沾染血迹和尘土的玄甲上跳跃,明灭不定,如同他那刚刚被强行重塑、抛入血火熔炉的命运。
大周帝都镐京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