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切好的山菌片放进锅里,又撒了一小撮盐。这就是他们的早餐,或许也是午餐。
“开饭了。”凌霜盛了三碗粥,碗里的米粒稀稀拉拉,红薯和菌片是主要的内容。她和凌雪、凌宇围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桌旁。
“姐,你先吃。”凌雪把最多菌片的那碗推到凌霜面前。
“我吃过了,在山里吃了野果子,不饿。”凌霜撒谎道,把碗推回去,“你和凌宇正在长身体,多吃点。”她拿起一个最小的红薯,慢慢地剥着皮。腹中的饥饿感是真实的,但看着弟妹蜡黄的小脸,她觉得自己能忍。
“姐不吃,我也不吃。”凌雪倔强地把碗放下。凌宇看看大姐,又看看二姐,也学着样子放下了勺子。
凌霜看着懂事的弟妹,鼻子一酸,差点掉下泪来。她深吸一口气,把涌到眼眶的湿热逼回去,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:“都吃!吃完赶紧上学去!凌雪,看着凌宇把作业写完。”
她强行把粥碗分好,自己最终只喝了小半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米汤。吃完饭,她催促着凌雪和凌宇背上那个用各种旧布拼凑成的书包去村小上学。看着他们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,凌霜才转身回到灶台前。
药已经熬得差不多了,浓黑的汁液散发着苦涩的气味。她把药汁滗出来,晾在一边。然后,开始收拾碗筷,打扫屋子。每一个动作都熟练而麻利,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遍。
灶膛里的火渐渐熄灭了,只剩下暗红的炭火,散发着余温。凌霜坐在灶前的小木墩上,看着那跳跃的、即将熄灭的火星,怔怔地出神。
屋里安静下来,只有里间母亲压抑的咳嗽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鸡鸣犬吠。十六岁的肩膀,本该洋溢着青春的无忧,此刻却像压着千斤重担。母亲的药费、弟妹的学费、家里的开销、还有自己那遥不可及的学业梦想……每一桩每一件,都像大山一样横亘在眼前。
她想起刚才凌宇喊着饿的样子,想起母亲愧疚的眼泪,想起大哥在工地上挥汗如雨寄回的那点微薄薪水,想起自己挑灯夜读时眼前的昏花……
一种混合着无力、委屈和强烈不甘的情绪,像潮水般涌上心头。她用力咬着下唇,直到嘴里尝到一丝淡淡的腥甜。
不,不能这样下去!
她猛地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目光再次投向那跳跃的灶火,那微弱却顽强的火光,仿佛在她漆黑的瞳仁里点燃了两簇小小的火焰。
知识改变命运。母亲的话,老师的话,像烙印一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