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”
凌霜深吸一口气,压下喉头的哽咽,展开那叠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。信纸是那种最便宜的白纸,已经被摩挲得有些软了。
“爹,妈,小霜,小雪,小宇:” 大哥的开头永远是这么朴实,把已经不在人世的父亲也放在首位。
“你们好。见字如面。我这边一切都好,活虽然累点,但能吃飽饭,工头也还算照顾,你们不用担心。”
凌霜仿佛能看到大哥写信时,一定是在工棚里,就着昏暗的灯光,趴在简陋的床板上,认真地汇报着“好消息”,把所有的艰辛都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。
“天气转凉了,家里冷了吧?妈的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?小霜,你一定要记得按时给妈熬药,别舍不得钱。我这次寄回去三十五块八,是我这两个月省下来的。你拿着,该给妈买药就买药,该给你和小雪、小宇添件厚衣服就添衣服,千万别苦着自己。尤其是小霜你,正在长身体,又要读书,营养得跟上。”
读到这儿,凌霜的视线模糊了。大哥自己在那陌生的城市里,干着最累最苦的活,却把省下来的每一分钱都寄回来,惦记着母亲的病,惦记着弟妹的冷暖。
“小霜,你的信我收到了。知道你期中考试又考了第一,哥真为你高兴!咱家就数你读书最厉害,你一定得坚持下去。别担心家里,有哥在呢。钱的事你不用操心,安心念你的书。就是……就是哥没什么文化,也帮不上你别的,只能出点傻力气……”
泪水终于忍不住,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信纸上,晕开了墨迹。大哥的期盼和牺牲,像一股滚烫的暖流,涌遍她的全身,却又带着灼人的酸楚。他用自己的青春和力气,为她换来了这张安静的书桌。
“小雪,小宇,你们要听大姐的话,好好读书,别调皮。帮大姐多干点活,她一个人照顾家,太辛苦了。”
“爹,妈,你们保重身体。等我再多干些日子,攒点钱,就回去看你们。”
信的结尾,是简单的“儿凌风 敬上”,下面还仔细地标明了日期。
凌霜念完信,已是泣不成声。姜氏更是早已泪流满面,一遍遍地摩挲着那些带着儿子体温的钞票,喃喃道:“我苦命的儿啊……”
屋里被一种沉重而又温暖的氛围笼罩着。这封信和这些钱,像是一剂强心针,也像是一副更沉的担子,压在了凌霜的肩上。她感受到的不是施舍,而是大哥用汗水和前途为她铺就的路。这条路,她没有任何理由不走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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