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山峦,或者更遥远的、省城的方向。那一刻,他眼中会闪过一丝极快掠过的、与这劳作场景极不协调的迷茫、怅惘,甚至是一丝……向往?但那神情转瞬即逝,很快又被冰冷的漠然所覆盖。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、与周遭环境割裂的气质,让凌霜觉得,他或许并不像村民口中说的那样,仅仅是个“脾气古怪”、“不服管教”的纨绔子弟。他的沉默背后,似乎藏着更沉重的东西。
然而,这片刻的观察和略微改观的印象,并未促使凌霜产生任何上前交流的念头。他们依然是两个世界的人。她是靠着乡亲们资助、奋力跳出农门的大学生,前途未定但充满希望;他是因家庭变故被放逐至此的“改造”对象,前途晦暗。她有自己的路要走,有弟妹要照顾,有沉重的恩情要偿还,实在没有余力去关心一个陌生人的内心世界。那点因“同是天涯沦落人”而生出的细微共鸣,如同投入深潭的小石子,泛起一圈微澜,便迅速沉底,消失无踪。
她收回目光,紧了紧背上的竹篓,转身朝着后山的小路走去。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与打谷场上那个沉默劳作的身影,遥遥相对,却始终保持着清晰的距离。
无声的观察,如同冬日里呼出的一口白气,短暂地存在过,然后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。两条平行线,在特定的角度下,似乎有了一瞬间的、视觉上的靠近,但轨迹,依然沿着各自的方向,延伸向未知的远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