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一亮。
先是仰头灌了一大口,一声“好酒”,然后问王煜:“傻小子,你家这个还有几坛?”
王煜小心回道:“师傅,这个我不知道,不过我娘有事相求,你先看下信。”
杨彪听罢,知是有大事,迅速展信细读。
信中林望舒并未过多渲染,只平实叙述了吴氏乃阵亡募兵遗孀,携女艰难度日,幸有酿酒之能得以安身。
如今却遭原籍族人与娘家兄弟逼迫,欲夺其安身立命之基,甚至要掌控其女婚嫁。
信中强调,吴氏志节可嘉,愿终身不嫁,抚育亡夫血脉,其所酿之新酒,于北地严寒或有大用。
末了,言道:“此等忠烈遗属,若被宵小所欺,寒的不止是逝者之心,亦是边军将士之心。
望舒人微言轻,然不敢忘王家与军中渊源,故冒昧恳请佥事援手。”
杨彪看罢,又品了一口那“烧春”,只觉一股暖线直坠丹田,浑身舒泰,这酒若用于边军,确是驱寒佳品。
再想到麾下儿郎若阵亡,家眷竟被如此欺凌,顿时一股无名火直冲顶门,猛地一拍案几,怒道:
“岂有此理!阵亡弟兄的遗孀孤女也敢逼迫,真当我边军无人耶?”
他当即唤来亲兵,取出官印,亲自书写加盖了一份“忠烈遗孀,应予优抚,地方不得滋扰”的正式文书。
写罢,犹觉不足,竟亲自携了文书,让王煜与他同乘一骑,快马直奔千户府。
见到林望舒,杨彪将文书递过,声若洪钟:
“弟妹放心,此事我管定了!
吴氏既是阵亡兵士家眷,便受我军中庇护。
这是文书,你且收好。
若那起子混账东西还敢来闹,你只管派人给我递个话,我亲自带兵去将他们痛打一顿!
打死了,算我的,看谁还敢动我边军的人!”
林望舒连忙道谢,心中大定。
有了军方这强硬无比的态度,此事便成功了大半。
送走杨彪,她毫不耽搁,立刻回到书房,亲自草拟了一份禀帖。
这份禀帖措辞极为讲究,并未强调王家私利。
而是以“维护朝廷抚恤忠烈之恩义”为切入点,详述吴氏作为阵亡募兵遗孀,恪守妇道,抚养孤女。
现在却因原籍宗族逼迫,生计与名节皆受严重威胁,情状凄惨。
恳请省府念其忠烈,恩准其迁籍至北地,由本地官府加以抚恤照看,以全朝廷体恤将士之心。
禀帖之后,附上了杨彪出具的军方文书副本、县衙公证的方子归属官契副本,以及吴氏自述的状纸,证据链清晰完整。
她将此禀帖连同一些北地常见的皮毛、山货等土仪,交给赵猛,叮嘱道:
“赵队长,你亲自跑一趟省府,以此番名义,求见巡抚大堂伯。
将此信与土仪呈上,务必当面陈述吴氏之困境与我等之忧心。”
赵猛深知此事关系重大,郑重接过,挑选了几名精干护卫,即刻启程。
那巡抚大堂伯接到子侄辈的拜见和书信,初时只当是寻常问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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