凡卡心里很好奇,在最后一场战斗平息后,在她因精疲力竭跌跌撞撞走进这里之前,这屋子住过什么样的人。
屋里没有任何个人物品,没有衣服、宗教用品、炊具,小床上也没有床单。
粗糙的木质床架是里面唯一留下的东西。
她把几件旧斗篷塞进去,做成了一个床垫。
在经历过流亡生活后,这简陋的床垫对她来说,简直就像用鸭绒和丝绸做的一样。
她从不挑剔住所和食物。
她开始回忆,回忆自己入睡之前发生的事。
与残余亡灵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前一天中午过后。
那些战士没有像以前那样在黎明前退回阴影中,而是坚持战斗到了最后。
在最后一批亡灵倒下之前,他们的伤亡已经十分惨重。
伤亡最大的是那些被亚瑟鼓舞起来的狂热分子。
一百人里,活下来的还不到三分之一。
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却丝毫没有因此畏惧,他们带着一种让人不安的热情,投入到把尸体拖到火堆里的漫长而艰巨的任务中。
迷雾镇的人经历了城墙上的战斗后早已疲惫不堪,很快就决定把这项工作交给那些疯子去做。
凡卡和他们一起一瘸一拐地回到小镇,她已经筋疲力尽,除了隐约感觉到一切都结束了之外,什么也感觉不到。
人们心不在焉地清理着墙壁和街道上的残垣断壁,但很快就不见了踪影,因为他们都匆匆跑回了自己的小屋或酒馆。
迷雾镇的高层几乎没有加以阻止,因为凡卡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时,他们的状态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。
不过,她当时决心要坚持到亚瑟回来。
她靠着自己选的那间住所的墙壁等了他大概一个小时,期待着他随时会大步流星地穿过大门。
但通常情况下,他都会留在城外,和治疗者们一起不知疲倦地搜寻那些垂死的人。
此外,他还需要为死者举行最后的仪式。
当她的眼睛快要闭上时,她终于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小屋。
她一头倒在那堆旧斗篷上,脸埋进斗篷褶皱里时,几乎没注意到上面陈旧的尸臭味。
当睡意像山崩般席卷而来时,她便沉沉地投入了睡梦的怀抱。
再次醒来,她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。
喉咙依旧发干,眼睛上的痒意也一直挥之不去。
回忆到这里,凡卡僵硬地站起身,走到门边,用力推开了门。
外面的光线又亮又刺眼。
街道上寒风呼啸,还夹杂着蒙蒙细雨。
垃圾随处可见。
远处,在一栋她知道是酒馆的破房子旁边,有两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水沟里。
乌鸦栖息在对面的屋顶上,看起来又圆又肥。
她跨过门槛走到街上,差点被脚下一袋骨头绊倒。
袋子晃动了一下,一个破破烂烂的脑袋从袋子一头冒了出来。
如果她没看错的话,这个名叫施莱希特的传教士,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糟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