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这样说是有些轻巧,在经历过去十几年的折磨之后,郗望怎么可能轻易走出来。
人这一生要经历无数“阴影”,一层一层叠上来,兜头盖脸的笼罩着。
它们不只是来自童年,成人世界依然会有。
但经过这几次对话,黎湘发现郗望的阴影其中那道面积最大的,颜色最深的,竟然是来自“郗晨”。
郗望表现出的对那个变态的恨意都没有这样强烈,有时候她在提到他时还会笑,会用一些不太恰当的形容词,仿佛他们“相恋”过。
当然这种相恋的比喻也是畸形的,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,又像是某种自我毁灭的倾向,为了证实自己没有那么差,就想通过一些手段来证明,比如在那样畸形的环境里争取到更多的“爱”。
她还注意到,郗望在说起她们三个是“元老”,最受信任最受宠的时候,她的语气是有点自满的,好像获得了某种荣誉。
再回想起郗望在家里时受到荞姐的打压、忽视,荞姐对她外貌的PUA,郗望是否便因此被激发出代偿心理?
她想告诉郗望,这是不正常的。
然而逼郗望面对现实,她又没有力量给她更好的现实,她只能选择沉默。
有件事她很不想承认。
过去十几年的畸形生活,以及对过去那个家的恨,就是郗望人生的全部支撑。
如今支点被人抽掉了,恨着的家人“不在了”,她便失重了。
接下来的时间就和之前一样,每次在郗望那里受完刺激,黎湘都需要找李琰帮忙进一步“消化”。
语音接通后,黎湘将“妹妹”这个角色进一步描述细化,随即问:“就我所说的这个妹妹的角色,你认为她有没有可能治愈?”
李琰:“这很难。我的意思是,对于这种有自毁和自厌倾向的人,外人能做的很有限,他们更愿意关在自己的世界里,靠心理疏导连门都进不去。除非他们自己想通了。”
黎湘:“我现在感觉,姐姐的存在对妹妹是一种刺激。她似乎还想从另外一种畸形的两性关系里寻找个人魅力,证实自我价值。”
李琰:“因为她没体会过正常的两性关系。”
黎湘:“没有办法了是么?”
李琰:“可能是我能力有限。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这个妹妹,她所接收到的都是错的。这就相当于推翻一个人的‘信仰’。”
隔了片刻,李琰又建议道:“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尝试,只是效果未必理想。现在我们圈内有一种现象,就是定期开售的心理课程经常爆满,来报名的学员大部分都不是为了上岗考证,而是想用过系统学习来了解自己的心理问题。这是一种‘自救’行为,我们是鼓励的。这里每一个人人生都很丰富,经历五花八门,他们不但很积极的向老师求教,私下里也会互相交流。”
黎湘:“你是说,通过这种潜移默化的知识灌输,让他们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问题,将这种问题跟理论对号入座,主动寻求改变?”
李琰:“差不多吧。”
这的确是一种办法,但黎湘并不看好。
起码在她看来,郗望不是寻求帮助的迷途羔羊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