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为何,经历了树林子里那一遭后,卿云对皇帝的惧怕反而减弱了许多。
皇帝其实根本就是不想杀他的吧?否则,何必用那法子来折腾他?要杀他,一箭就够,何必漫天箭雨?换言之,他在皇帝心里值得那般漫天箭雨的对待。
皇帝淡淡道:“这几日怎么不来朕跟前伺候?”
卿云同样淡淡地回道:“皇上不也没召奴才到跟前吗?”
皇帝虎口微微用力,卿云立即轻哼了一声。
皇帝道:“好好回话。”
卿云忍着下巴处被薄茧摩挲的疼,抿着唇,眼尾上挑地看向皇帝,眼中竟带了几分挑衅,“奴才是在欲擒故纵呢。”
皇帝见他眼眸中又射出那夜的光芒,手掌微微松了力道,盯着卿云的眼睛笑了笑,“躲在营帐里那么几日,就想出这么个笨法子来?”
卿云冷道:“奴才蠢笨,
丁开泰脸笑得见牙不见眼,“这又是说胡话了,我是办差,要你谢什么呢。”
卿云心下明了,是皇帝给了赏赐了。
丁开泰走了,卿云缓缓走到桌边,抚了抚桌面,这是紫檀木,异域来的贡品,只有宫里头,或者皇帝赏赐才可使用。
卿云看向那文房四宝,凑近了才发觉那方砚台很眼熟,他拿起一看,果然是那日他用过的,大概是皇帝派人收拾后,又送了过去。
卿云心头揪紧。
比起李照,皇帝调教人的手段要可怕得多。
这个地方看似华丽,可又隐藏着危险和疼痛,便如他想得到的皇帝的宠爱一般,皇帝是在告诉他,那宠爱里头也必定包含着会让他受伤的东西,他还敢不敢要?
卿云抓着那个砚台,眼神定定地凝在上头,忽然一抬手,将那砚台用尽全力掼在地上,那名贵的砚台顿时发出破碎的声音,在这屋中四分五裂。
卿云微微喘着粗气,出了院子,招来了个小太监,那小太监大概也已是提前受到了吩咐,乖乖地跑了过来。
“你去告诉丁公公,就说屋里那个砚台被我不小心打碎了,我要个新的砚台。”
小太监领命而去,卿云返回屋内,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,小太监又跑了回来,果然捧着一方新砚台,小太监弯腰低头,将托盘往前一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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