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来惭愧,我陆氏虽不才,倒还养得起几位本家药师,不似某些金玉其外之族,表面豪奢,
谁料想闔族上下就靠几个外姓药师撑著,听说连百草妙阁、灵手轩那几位声名狼藉之辈都要请回去奉为上宾,真真是貽笑大方“陆宸东,你当真是好胆!”
一席话尚未说完,杨元德已然怒喝著拍案而起,袖袍更是“啪”地一声带翻了案上茶盏,於是琥珀色的茶汤一时豌蜓流淌,更映出其人铁青的面容。
“呵,杨兄何必如此动怒陆某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。”
陆宸东从容拂袖,目光轻扫过杨元德溅湿的衣摆,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,倒似是算准了对方会因此失態一般。
而长青门那位玄袍老者见状亦是忽地轻笑一声,適时起身忙不选打起了圆场。
“误,两位道友这是看相了。”
“良才美质虽难得,但二位道友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后生失了同县之间的和气———来来来,且坐且坐—酷暑难耐,咱们合该多饮些灵茶才是—“
若是忽略陆杨两氏之间的世仇,其人这一番话说得倒也算冠冕堂皇,只是却不知他方才迟迟不作声,是否就是等著看这场两族爭执的好戏。
哼,陆宸东固然可恨,但这长青门姓莫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都是千年的狐狸,也不知装的哪门子聊斋』杨元德眼角余光在面前二人身上游移,一时暗自咬牙。
不过,无论如何,经陆宸东这一番明嘲暗讽的闹將下来,观礼席上眾人果然都將注意力转向了陆杨两家的恩怨。
与此相比,区区一个『裴继涛”的跟脚来歷,一时到底是无人在意或深究了。
台下人群中,那戴著青纱斗笠的女子指尖微颤,一抹白莲印记微光在储物袋中如曇一现,转瞬即逝。
“冰魄玄息,果然,此人必然是裴氏子无疑了,只是不確定是不是我预想的那一位———“
斗笠边缘垂落的青纱无风自动,恰好掩去了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异彩,而其人细若蚊吶的低声呢喃,也在转瞬间被周遭鼎沸的人声所吞没。
若这『裴继涛”当真是她预想中紫偃山秘境中那两位的子嗣,那此番外出的意外收穫,可远远比趁机联络上自己的家族血亲要高得多。
於是乎,她再次稍稍动用一丝法力暗掐法诀,但结果却仍然让人失望一一自己方才激发的联络印记依旧沉寂。
“赵师叔、万矣师弟都尚未回应,该死,於此间动用秘法,效率还是太低了些。”
事实上,这倒並不奇怪,毕竟身处五宗两家辖下,哪怕是再瞧不上长青门之人,行事亦会多加谨慎,故而教中许多隱秘联络之法的效率都会受些影响。
青纱之下,她眸中灵光微闪,观察四周之余,心中亦在权衡。
她明知眼下该等一一等自家帮手、尤其是那位赵师叔联络妥当,而那裴氏子再次登台现身之时才最稳妥。
可万一—这裴氏子只是一时兴起,此后便不再露面了呢
这念头刚起,她指尖骤然收紧,骨节泛白一一她太清楚了,在教中那虎狼环伺之地,错过今日,她这並无教中根基的昔日被掳之人,或许就再没翻身机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