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风卷过枯黄的草甸,发出呜呜的声响。四百人的队伍,如同一条沉默的玄色溪流,无声地漫过房陵以北的荒芜丘陵。
这支由裴谦亲手整编的队伍,融合了摧锋营的精华和傅肜麾下最熟悉北岸山地的壮丁。没有旌旗招展,没有鼓号喧天,人衔枚,马裹蹄,所有的甲叶都用布条扎紧,以防发出碰撞之声。
裴谦走在队伍中段,目光锐利,不时扫过四周的地形。他的教学,就在这行军途中悄然展开。
他时而停下,指着地上一处模糊的兽迹,对身旁的队率低声道:“看此鹿踪,其蹄印清晰,方向朝东,说明不久前有兽群经过,此方向或有水源。”随即下令一队斥候沿此方向前出侦察,既为寻水,亦为探路。
途经一片干涸的河床,他俯身抓起一把沙土,在指间捻了捻:“河床虽干,然土带湿气,下挖三尺,或可得渗水。记下此地,若大队经此缺水,便知何处可救急。”立刻便有负责后勤的士卒上前,默默将此特征记于心间。
夜间宿营,不见明火。士卒们三人一组,依着背风的山坳或巨石,以毡毯裹身,挤靠在一起取暖。裴巡营时,会踢开一名士卒正要垫在身下的枯草:“此草带露,夜寒侵骨,易生疾病。需用内侧干草。”他亲自示范,如何利用地形和有限的物资,构筑一个相对保暖的临时栖身之所。
他甚至会讲解如何通过观察星斗和山势在夜间辨别方向,如何处置不小心划破的伤口以防溃烂,如何分配随身携带的盐块和肉干才能支撑更久。
这一切,都非纸上谈兵,而是融入每一次歇脚、每一次观察、每一次前进的实战教学。四百锐士,在这位沉默寡言的将军带领下,仿佛不是在执行一次接应任务,而是在进行一场漫长而残酷的野外生存训练。他们学的不仅是杀敌技,更是活下去的本事。
队伍就这样,昼伏夜出,避开通衢大道,专拣无人小径。他们蹚过冰冷刺骨的溪流,翻越云雾缭绕的山脊,如同鬼魅般穿行在荆山北麓的崇山峻岭之中。
数日后,当前出的斥候回报,已遥望见远处汉水如带,且发现一处地势险要、居高临下又可遮蔽来自南方视野的山谷时,裴谦知道,目的地到了。
他抬手,止住了行进中的队伍。
“就是这里。”他声音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:“傅肜,带人勘测地形,设立岗哨,划定防区。张南,安排人手构筑简易营垒,挖掘蓄水坑。即刻起,此处便是吾等为君侯大军守御的‘生门’。”
四百余名将士无声散开,迅速融入这片陌生的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