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青蒿,她还费时比对,一根一根地挑拣。
所为之事,便是拿最好的药医治病人。
没想到眼前这个恶人,竟一口咬定这是假药。
偏偏此人是知县,能以此为借口,随时招来衙役,封了医馆,治人之罪。
这让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,如何不急眼。
陈子履见小姑娘快气哭了,也有点尴尬,正想开口缓和一下,却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嘈杂。
几息之后,又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喊。
“青黛,青黛,出来迎一下。”
青黛正是沈姑娘的闺名,她听到祖父的呼声,立即放下争执,迎门而出。
陈子履也跟了出去,只见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,正牵着一辆马车停在门口。
车板上,躺着一个半昏迷的病人。
病人脸色煞白,三伏天盖着厚厚棉被,却一直打着寒颤,半梦半醒间,似乎病得不轻。
牵马大夫自然是沈汝珍沈大夫,车上那人病得如此之重,却不知道是谁。
这边厢,沈汝珍看到孙女和一个陌生男子一起走出院门,不免有些疑惑。
不过车上之人病得很重,他也顾不得许多,立即吩咐道:“青黛,你去割一把青蒿来。那谁……”
“在下陈子履。”
“陈公子,劳烦搭把手,先把病人抬进去。”
陈子履深知救人要紧,于是连想也不想,躬身蹲下将人背起,快步走入厢房。
那病人身材有些高大,还带着一把刀,背起来死沉死沉的。
陈子履一阵忙碌,刚刚将病人安置妥当,又听到院外响起一声清脆。
“爷爷,这次用本地青蒿,还是蕲州青蒿。”
“当然用蕲州青蒿……”
“不行。”
陈子履快步走出厢房,一把夺过沈青黛手中的香蒿,向沈汝珍肃然道:“沈大夫,这种香蒿没有药效,不能用来医治疟疾。一定要用本地的臭蒿。”
沈汝珍再次打量一圈,向孙女问道:“这位公子是?”
沈青黛咬牙道:“他就是那个……”
“没错,在下就是陈子履,本县之知县。”
陈子履不理误解,继续肃容道:“你们可以认为陈某是狗官,不过若论青蒿,天下没有人比陈某更懂。用香蒿治疟疾,那位兄台必死无疑。”
“爷爷,他方才说……”
尽管沈青黛不大认同香蒿、臭蒿之说,不过人命关天,她也不敢冒险。
于是老老实实将争执过程,原原本本说了出来。
沈汝珍听完之前的争辩,陷入了久久沉思。
忽然,他大步走进内室,拿出一本厚厚的医书。
医书的封面上,赫然写着《本草纲目》四个字。
沈汝珍翻开其中一页,指着青蒿两个大字,向陈子履道:“陈知县,医书有载,‘青蒿,茎粗如指而肥软……七八月开细黄花颇香’。蕲州与青蒿书中所载,丝毫不差。李时珍乃天下名医,如何会错?”
“李时珍确是天下名医,可青蒿这一条目,他却弄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