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滴水。”
店小二不为所动,收了赏钱,却继续劝道:“小的不是故意扫爷雅兴,这间雅厢确实订出去了。爷大人大量,就莫让小的为难了。”
“正主来了,我自会打发,和你不想干。”
“不瞒大爷,那位贵客是举人老爷家里的,且脾气也不大好。若到时扫了您的兴,那又是何苦来哉?”
“哦?”
店小二不依不挠,劝说中,甚至带了一点警告的味道。
然而,陈子履却愈发来了兴趣。
他初来上任,正想会会本地的缙绅大户,看看他们有多豪横。
于是露出不耐烦的神色,嗔道:“不就是吃个饭的事,能如何扫兴?再多说半句,老子先扫你的兴。”
店小二摇头而去,不一会儿端来一碟卤味,一碟花生,小小一壶酒。
看样子,恨不得客人赶紧喝完,赶紧走人。
陈子履打开酒壶闻了闻,便假装大怒,拍桌子骂了起来:
“上的什么东西,清水寡淡,莫非怕老子给不起酒钱?老子只喝三十年三花陈酿,整坛子上。少一年,便剥了你的皮。”
“客官莫要开玩笑了,小店开业都没有三十年,上哪去给您找三十年的三花陈酿?”
陈子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,“啪”的一声拍在桌上。
“醉仙楼没有好酒?真是岂有此理。再不上好酒,大爷拆了你这破店的招牌。”
“这……这是怎么说的……”
就在这时,一个华衣阔少在几个健仆、帮闲的簇拥下,走上了二楼。
那华衣阔少约莫十八九岁年纪,一袭月白杭绸直裰衣,腰间缠着的羊脂玉带上,嵌着拇指大的猫眼石。
手持一把湘妃竹骨扇,折扇一开一闭间,露出金银细线所绣的《山居图》,端是富贵逼人。
方一登楼,店小二便哈腰迎了上去:“高少爷今儿好早,听说教谕月考,从县学来的?”
“去去去!你这泼皮瘪三,管得着吗?别当着道。”
一个帮闲支开店小二,华丽少年径直走向临街厢房,看到里面坐着人,立即眉头大皱。
那帮闲立时揪起小二衣领,骂道:“高少爷长订的厢房,也敢给别人坐?”
店小二苦着脸答道:“丁爷先莫恼。那位客官非要这个座,小的是实在赶不走啊!他还说小店没有好酒,要砸了小店的招牌。您说,这……唉……”
那被唤做“丁爷”的帮闲一听,立即招呼另外两个健仆,一起走到陈子履桌前。
看到桌上酒菜寒酸,丁爷轻蔑一笑,揶揄道:“你小子没听到吗,这间房咱们先订了。赶紧滚蛋。”
陈子履看到这帮人的做派,已隐隐猜到华衣阔少的身份。
三百年来,贵县只出过十一个举人,崇祯朝家道还没败的,更只剩三家而已。
能在醉仙楼长订一间雅厢,还偏偏姓高,也没几人了。
丁爷?
应该就是丁永奎了吧?
陈子履以一个极放松的姿势,倚在座位上,自顾自道:“哪里来的刁奴,也没人管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