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的运力,至少运走了五六万石,甚至更多。
没想到了这会儿,竟然还有两万多石,没来得及运走。这也太多了。
那些乡绅、大户、歇家,到底搜刮了多少粮米?
全县的十万农户,还剩多少口粮?
恐怕就连种子,也被逼着全交出去了吧?
辽东粮贵,边关急需,也不能逮着一个县猛薅,不留余地呀。
陈子履思索一阵,伸出了五根手指。
“五钱一石,卖给衙门,本县就发动青壮去运粮。”
众粤商面面相觑,心中同时冒出四个字——趁火打劫!
于是又纷纷叫了起来:
“县老爷,您可不能这样。”
“太便宜了。”
“五钱咱们不能卖,最少一两。”
吴有财道:“陈老爷,咱们都是一两五钱,一两八钱收的,您这样低价强买,咱们还是亏本,亏大了。”
“四钱!”
陈子履非但不为所动,还打了个八折。
因为他知道,粤商都是带着粮船来的,前面出发的几十艘,这会儿恐怕快到广州了。
所谓血亏破产云云,言过其实,顶多前面赚的,尽数亏回去罢了。
这些粤商赶来求救,无非舍不得到手的利润,不想被洪水卷走而已。
陈子履做完气象推演,看到AI给出的结果,已知人力之渺小,无法抗衡天灾。
堵河闸,修大堤,只是尽量拖延时间,保护老幼妇孺撤离罢了。
下半年的收成,肯定是黄了。
为长远计,必须及早考虑灾后赈济、灾后重建的事。
粤商不来,他已经在考虑,要不要发动青壮去强抢。没想,还没等他下令,粤商倒先找来了。
陈子履考虑再三,觉得不能和粤商闹得太僵,往后还得靠他们卖铅呢。
于是叹道:“水势如此凶猛,还有一个时辰,最多两个时辰,就能淹掉粮库。你们看着办吧,四钱卖给衙门,还是留给大水?本县还要监工修堤,没工夫和你们扯蛋。”
吴有财犹豫着道:“能否再加一点?八钱可否?”
陈子履又折起一根手指,剩下三根:“三钱……”
“我卖!”
吴有财捶足顿胸,如丧考妣:“四钱就四钱,请陈老爷马上派人运粮。”
“很好,先抢运你家的。”
其余粤商看到这里,哪里还敢犹豫,纷纷答应低价售卖,亏钱认栽。
吴有财问道:“那款项?”
“先欠着,明年再给。”
粤商再次惊呼,都说低价收购就算了,还不给结款,和抢没什么分别。
陈子履淡定道:“本县挖出了富银矿,区区几千两银子,本县不放在眼里。你们卖不卖?不卖拉倒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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形势比人强,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。
在全亏与亏七成之间,粤商们最终选择了亏七成。
陈子履再次发出号令,号召数百名青壮,前往南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