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子履自幼双亲亡故,大姐远嫁,全靠二姐照料起居、督促学业。
为了帮衬家里,二姐还误了出嫁的好年龄,不得不屈就一个小商人。
说一句“长姐如母”,并不算过份。
也幸好沙贝陈氏是当地大族,族学不要钱,外人不敢欺负,还有老太爷照拂,陈子履才总算考上功名,拿到入仕的资格。
所以,陈子履在外面无论怎么狂,见到自家二姐也得顺着话说。
发誓保证,往后打仗再也不冲锋陷阵,且年内定下亲事,才勉强过关。
就这样,返京的第一天,在心惊肉跳、战战兢兢,还有哭哭啼啼中度过。
直到三更夜半,烟袋斜巷的大小陈宅才总算偃旗息鼓,安静下来。
第二天恰逢沐休日,陈子壮在书房焚起檀香,砌上香茗,与久别重逢的陈子履细细叙旧。
辽东、登莱、济州岛的经历自不必说,那是一定要讲的。
可最关键的,还是朝堂的滚滚波涛,暗潮涌动。
因为两年下来,中枢和地方均有了重大变化,不少省份甚至面目全非:
孙承宗自担大凌河战败之责,辞去督师之职,黯然告老还乡。
临走前,举荐得意门生傅宗龙升任蓟辽总督,是应有之义——当时陈子履的资历还太浅,担不起这个位置。
地方上,还有洪承畴升任三边总督,熊文灿升任两广总督,陈奇瑜升任延绥巡抚,杨嗣昌升任山永巡抚等等。
这些安排或顺理成章,或时局所迫,谁也挑不出错来。
唯独许如兰出任福建巡抚,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。
要知道崇祯三年的大藤峡瑶乱,许如兰欺上瞒下、丧师辱国,干得一团糟糕。
如果不是陈子履中流砥柱,徐一鸣及时驰援,广西恐怕一片糜烂,不复朝廷所有了。
哪知被贬才两年,许如兰又走了周延儒的路子起复,到福建任巡抚去了。
且这厮到了福建,依旧庸碌无为,不干人事。连个海寇都打不过,累得闽安重镇失陷。
你说气人不气人?
朝中有识之士愤慨不已,纷纷弹劾首辅贪污受贿,卖官鬻爵,尸位素餐,早该滚蛋。
偏偏登莱-旅顺大战上,周延儒极力坚持,天津水师必须驰援。
坚称周文郁厉兵秣马,把兵练得很不错,一定能帮上大忙。
还立下军令状,若此战不可收拾,他愿引咎去职,告老还乡。
结果真被他押中宝了,登莱、旅顺接连大胜,这是一等一的定策之功。
周文郁也不负众望,在济州岛赚尽了功劳,给他挣足了脸面。
皇帝不止一次对左右说,内阁有周相主持,地方有洪承畴、陈子履、熊文灿打拼,国可安矣。
所有弹劾周延儒的奏疏,一律留中不发,谁也无可奈何。
周党士气大振,集中火力攻击吏部尚书闵洪学,闵洪学招架不住,只好黯然辞陛——闵洪学是温体仁的姻亲。
陈子壮叹道:“你见到周相,也适当暗示暗示,规劝规劝。许如兰这种庸碌之辈,怎么能执掌福建呢?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