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缓缓开口,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判断:
“确是两首好诗。范贤那首《登高》,意境开阔,气魄雄浑,说是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,亦不为过。郭宝昆这次输得彻底,虽未应下赌约,但临阵怯懦,连拒绝的勇气也无,他这个人,算是彻底完了。”
太子接过诗稿,目光落在纸上。
“单从此诗来看,范贤确有惊世之才。父皇将宛儿许配与他,倒也不算太过委屈了宛儿。”
李芸瑞端起茶杯,轻轻呷了一口,眼神幽深。
“陛下特意嘱咐,让太子你多读的,是另一首。”
太子闻言,拿起范隐所作的那首诗,低声诵读。
“‘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’……”
他抬起头,眼中带着明显的疑惑。
“难道父皇是想借此诗,示意我去与二哥和解?”
长公主放下茶杯,发出一声轻响。
“陛下扶持二殿下多年,令其与太子你分庭抗礼,制衡朝局,此乃帝王心术。岂会因区区一首诗,便轻易更改维系多年的布局?”
太子眉头紧锁。
“那父皇让儿臣多读此诗,究竟是何用意?”
长公主微微一笑,将一杯刚沏好的清茶推至太子面前。
“陛下此举,更像是在提点太子。或许是希望将来二殿下失势落败之时,太子能念及手足之情,留他一条性命。毕竟,你们都是陛下的亲生骨肉。”
她顿了顿,语气意味深长。
“由此亦可见,在陛下心中,太子你,依旧是未来大统的不二人选。”
说完,她又补充了一句,仿佛不经意提起。
“陛下还让奴才转告,就在此刻,敬王府内,范隐正在单独面见二殿下。”
太子闻言,脸色微变,下意识便要起身。
长公主却抬手虚按,示意他稍安勿躁。
“此时得到消息,再去阻止,也已经晚了。”
太子只得重新坐下,脸上难掩忧虑之色。
长公主语气平稳,带着安抚的意味。
“不过,消息来得尚算及时,我们也好早做应对。”
太子沉默片刻,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。
“姑姑,儿臣不解,您为何对范贤……如此厌恶?”
长公主端起茶杯,目光低垂,掩去眼底的情绪。
“姑姑所作所为,自然是为了太子你的千秋基业。”
太子没有再说话,只是端起茶杯,默默饮茶。
心中却如明镜一般:
唬谁呢?还不是为了你自已手中的内帑大权。一旦失去内帑,你便只是一个空有封号的皇室女子,再无今日这般呼风唤雨的权势。
——
几乎在同一时间,当范隐与二皇子在僻静处密谈,当皇宫与广信宫内暗流涌动之时,范贤正百无聊赖地待在敬王府的后厨之中。
空气中弥漫着食材与柴火混合的气息。
范贤靠着一个置物的木架,心中不停嘀咕着范隐的话,强打精神留意着厨房门口的动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