响起。
那支箭,并非射向燕小艺本人,而是不偏不倚,直直扎入了他胯下那匹神骏非凡的战马头颅之中,自眼窝没羽而入。
战马发出一声凄厉至极、撕心裂肺的悲鸣,前蹄猛地高高扬起,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,旋即重重地跪倒在地。
巨大的冲力与惯性,将马背上的燕小艺狠狠掀翻下来。
他在粗砺的黄沙中狼狈地翻滚了好几圈,撞得七荤八素,才勉强用手肘撑地,稳住了身形,满脸的灰土,嘴角渗出血丝。
那匹跟随他征战多年、通灵无比的战马,此刻倒在地上,四蹄仍在徒劳地抽搐,暗红的鲜血从头顶狰狞的箭孔中汩汩涌出,迅速染红了身下一大片黄沙,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。
燕小艺的眼神掠过垂死挣扎的战马,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,如同数九寒冬的冰水,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头顶天灵盖。
他猛地转头看向范隐,脑中无数纷乱的念头如同惊涛骇浪般翻涌。
不对劲。
太不对劲了。
按照方才范隐掷箭时所展现出的恐怖威力,他若想取自已的性命,根本无需如此麻烦,大可以直接瞄准自已。
那样的力量,足以轻易碾压自已,甚至可能碾压一旁的上衫虎。
可在此之前,范隐与上衫虎交手之时,却显得有来有回,险象环生,这才给了自已可乘之机,一箭功成,射中了他。
还有范隐先前埋伏的那些兵马。
海棠垛垛和上衫虎出现搅局之时,那些伏兵始终毫无动静,仿佛不存在一般。
直到自已射出那自以为致命的一箭之后,范隐所谓的“后手”,那些隐藏的兵士,才显现出来。
燕小艺的脑海中“轰”的一声巨响,仿佛有什么坚固的东西骤然炸裂开来,无数被忽略的细节串联成线。
他想起,在范隐尚未出使北奇之前,长公主那边便已经异常精准地掌握了范隐使团的出使路线图。
再联想到范隐这一路上对肖恩那种近乎诡异的“特殊照顾”,肖恩那只老狐狸,看上去早已与范隐达成了某种秘而不宣的协议。
今日肖恩的“出逃”,范隐看似急切的“追击”,将自已、海棠垛垛、上衫虎这三方势力,都精准无比地引至了这片偏僻荒凉的石林之中。
这一切的一切,都像是一场早已精心编排好的剧本,而他们,只是按照剧本行动的棋子。
海棠垛垛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是肖恩,她并非滥杀无辜之人,所以范隐才敢那般放心地让范贤与她过招,拖延时间,消耗她的耐心。
上衫虎是来救义父肖恩的,有肖恩这层至关重要的关系在,再加上范隐对肖恩一路上的“恩情”,上衫虎也不可能真的对范隐一行人下死手,顶多是制造混乱。
唯独自已。
自已是奉了长公主之命,是真真正正、不惜一切代价要取范隐性命的人。
再加上方才那堪称神迹的死而复生,以及此刻范隐所展现出的,那种令人绝望的、碾压性的恐怖实力。
燕小艺浑身冰冷,如坠冰窟,每一个毛孔都在收缩。
范隐这场精心策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