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时会要了他们命的宅子,逃出生天的锦衣卫们将仍在发呆的沈重放在门前那个棚子里。
之后,那位沈重的得力手下,那位指挥同知凑上前来,脸上带着无法置信的困惑。
“何先生,那范隐……他当真隔着那么远,一剑砍了房顶?”
“可我看这屋子,没什么变化啊?”
何道人没有说话。
他只是侧过身,一把夺过那名指挥同志腰间的佩刀。
手臂一振,那柄长刀化作一道乌光,撕裂空气,笔直地射向院内那座屋子的外墙。
“噗嗤!”
长刀深深没入墙体,刀柄兀自颤动不休。
这微不足道的震动,却仿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屋顶,开始轻微地摇晃。
下一瞬,没有任何巨响,只有一阵令人牙酸的撕裂声。
一道笔直的裂痕,凭空出现在屋顶正中,然后,整片屋顶沿着那条线,轰然向内塌陷。
滚滚烟尘冲天而起。
锦衣卫们大惊失色,纷纷抬袖捂住口鼻。
尘埃缓缓落定。
众人再次看去,院子里,那座原本完整的房子,此刻只剩下四面孤零零的墙壁。
屋顶,消失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两道如同镜面般光滑的切面,笔直地延伸,仿佛是被神明用尺子量着切开的一般。
所有锦衣卫,都呆立当场,如遭雷击。
死寂。
如同坟场般的死寂。
风吹过残破的院落,卷起地上的灰尘,混杂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尿骚味,钻入每个人的鼻孔。
然而,没有人敢动。
所有锦衣卫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,僵在原地,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座只剩下四面墙壁的房子。
他们的视线,死死锁定在那两道如同镜面般光滑的切面上。
那道笔直延伸的裂口,仿佛不是人力所为,而是九天之上的神明,用一把无形的戒尺,冷漠地在这凡间屋舍上划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。
恐惧,像一只冰冷的手,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,让他们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武学的认知,甚至超出了他们对世界的理解。
这不是剑法。
这是神罚。
良久,人群中终于有了一丝动静。
那位指挥同知,那个在范隐面前始终保持着一丝镇定的男人,此刻脸色惨白如纸,嘴唇哆嗦着,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。
他艰难地转动着自已僵硬的脖颈,每一下都发出“咔咔”的声响,仿佛生了锈的机括。
他的目光,最终落在了何道人身上。
何道人依旧站在那里,负手而立,神情淡漠,仿佛眼前这足以颠覆世界观的一幕,不过是乡间的一场野戏。
“何……何先生……”
指挥同知的声音干涩嘶哑,几乎不成调。
“现……现在……该……该怎么办?”
他感觉自已的舌头都打了结,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。 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