邓,去休息吧。”
范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。
邓梓月一个激灵,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依旧带着几分迷糊。
“没事儿,大人,我不累。”
“你不累?”
范隐放下了手中的笔。
“你都在那儿磕了半天头了。”
“而且这几天,你一直跟着我晚上熬夜,白天抓人,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。”
他看着邓梓月那张疲惫不堪的脸。
“再这么下去,我怕你英年早逝,到时候监察院还得给你发抚恤金。”
邓梓月挣扎着想坐直身体,语气却透着虚弱。
“大人您都没休息,属下怎敢懈怠?”
“我不能对不起大人您对我的提拔。”
“行了,老邓,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。”
范隐靠在了椅背上。
“你比不过我的。”
“我还正值少年,身子骨硬朗,正是能熬的时候。”
“你这个年纪,再不注意,以后有的是苦头吃。”
“你要真想对得起我的提拔,就更应该去休息。”“要是你还没顺利成长起来,就先中道崩殂,那我对你的提拔才是真的打了水漂。”
听到这番话,邓梓月这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,脸上带着几分愧疚。
“大人说的是,那……那属下就先去休息了。”
他拱了拱手,脚步都有些虚浮。
“大人您也早些休息,切莫熬坏了身子。”
邓梓月离开了。
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,脚步声渐行渐远,大堂内重又归于死寂。
月光从朝南敞开的大门外斜斜地洒进来,在地板上铺开一片清冷的银辉,空气中浮动的微尘在月光里清晰可见。
只剩下范隐翻动卷宗的“沙沙”声,在空旷的大堂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范隐看着眼前一份积压了数年的案卷,看着上面朱笔批示的“暂缓”二字,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“唉——”
这一声叹息,悠长而无奈。
就在此时,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。
“小小年纪,唉声叹气的,小心少年白头。”
范隐猛地抬头。
只见大门边,陈平平正静静地坐在轮椅上,不知已在那里看了多久。
“院长,您还没睡啊?”
“你不也一样吗?”
陈平平笑着反问。
范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异。
“您什么时候来的?我竟一点都没察觉到。”
他下意识地想站起身来推他进来,陈平平却抬了抬手,制止了他。
陈平平双手转动着轮椅的轮子,那轮椅便缓缓向前。
监察院几乎每个门槛内外都修了平缓的木制斜坡,就是为了方便他的轮椅出入。
以往,越过门槛这种事,总需要旁人搭一把手。
可今天,陈平平只是双手微微用力,轮椅便平稳而顺畅地越过了门槛,悄无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