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苏武连连摇头。
“我自己的儿子什么样,我知道,伯奋啊,当我面就说要去杀人,当时你也在,只道他是一时激愤胡言,说过就罢,却是不能回头细想。”
张叔夜语气平静,又看苏武:“你呢,许是自己起意,许是有人指使。罢了罢了……本也无什么凭据,都是瞎猜,但怎么也少不得尔等啊,那高俅身边十几个军汉相隨,杀得这么干净利落,这是要本事的……”
苏武不答话了,装起来也没意义了,张叔夜话里话外,其实篤定非常。
也是,按照张叔夜这套逻辑,对得不能再对了,杀人讲动机,杀得乾净利落讲本事。
张叔夜是唯一一个先行知道高俅与梁山贼人达成了某种媾和的人,那媾和的內容更是要置苏武於死地。
那么……除了他苏武,还能有谁
张叔夜自顾自来说:“许你也是受人指使吧,罢了罢了……我一个小小知府,便是当真去查,如此大事,又容得我查得出什么来呢”
苏武无奈,无言,只听。
张叔夜皱眉不止:“好似陡然间,天下之事,变了……子卿,你察觉出来这些变化没有”
“嗯,倒是有些不同,许是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。”苏武终於答话了。
“对,就是这般感觉,不真切,但真能感受到,连人都开始变了,以往哪里会有刺杀朝廷大员之事多少年不曾听闻这般事了,而今却真有了。这贼寇啊,也是大起……”
张叔夜有一种无力感,其实与苏武没有关係,只是他眼看著这大好的江山社稷出了问题,绝对出了问题,具体什么问题也说不透彻……
就是这种感受,让张叔夜难受不已。
又听张叔夜说:“伯奋那夜,当是去了的,他那般性子,岂能不去仲熊许是没去,仲熊奸猾许多……”
好似自言自语一般,说自己两个儿子。
苏武无言,也嘆气:“唉……”
张叔夜喋喋不休:“倒也不知听谁说的,一时想不起了,说是你说过一句来,苟利国家生死以,岂因祸福避趋之是也不是”
“想来是宗老与相公所言。”苏武只与宗泽说过这句话语。
“对对对,一时恍惚了,就是宗老与我说的,你这话说得好啊,你当是利国利民之辈,栋樑之才!罢了,今日私言,就说到这里了,你也別往心里去,本也不关你的事,皆是我心中胡乱想个不停,与你说一说之后,往后也就停下来了……你自也还要忙著战事,不多留了……”
张叔夜起身拱手。
苏武自也拱手,便自去了,寻那宗泽就走,不多留。
张叔夜出得班房,慢慢往后衙而回,一时间脚步都起了几分虚浮,也不知为何,反正就是有一种身心疲惫之感,乃至也有一股子鬱气出不来,反正就是浑身上下不痛快。
夜半,一人独自来酌,便是心中也骂,两个儿子自从入了苏武麾下之军伍,到了济州,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老父,著实不孝。
又想那大儿伯奋,竟是当真敢刺杀高俅,又想那高俅,当真该死!
想来想去,只管酒意上头来,一觉睡了去。
自也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