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太上皇的话,奴才来之前,就去了詔狱天牢里,当面问过徐长文,可有悔过之意,可惜,此人油盐不进,一直不肯认罪,奴才也没法子了。”
愁眉苦脸,语气嘆息不已,好好一件事,竟然办的这般难看,內阁那边甩手,或许早已经探查清楚,可惜,不能用刑啊。
陈辉知道瞒不过,索性把心一横,声音压得更低:
“回太上皇,审徐长文时,刑部大堂內,几位主审大人,三番两次打断奴才问话,说『有些事,不可再提,』还有刑部侍郎常佐,奴才问礼部为何没有礼数,他突然插言『说与此案无关』,话里话外都在替开脱之言。”
“哦”
太上皇放下金佛尘,拢了拢道袍衣袖,
“你的意思,百官都想给徐长文脱罪,唯有你一人,忠心耿耿。”
话音平静,伴著殿內清风徐来,陈辉膝行半步,语气愈发恭敬:
“奴才不敢妄议朝中大臣,但奴才瞧著,诸位大人的心思,都不在审案子身上,而是在朝中以往户部亏空上。”
这话刚说完,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响,陈辉余光瞥见夏总管捧著一个锦盒走进来,也不知何意。
“主子,这是皇城司送来的密报。”
夏守忠將锦盒放在御案旁,又朝陈辉递了个眼神,才躬身退到一旁。
太上皇没看密报,反而看向夏守忠:
“你个老奴才,你刚在外面,也听见陈辉的话了,你说说,徐长文该怎么处置”
夏守忠略一思索,竟然轻摇下头,回道:
“回主子,徐长文递上贺表诵读,满朝文武都是见证,大逆之言在所难免,若是真要杀,也轮不到现在。”
他这话一出,陈辉都愣了——方才在司礼监,可没人这样说的。
“哦说说你的道理。”
太上皇睁开眼,来了兴致,身体微微前倾。
“主子,徐长文骂君是实,但他的奏疏里也说了不少实话,这些事奴才心里清楚,满朝文武也清楚,只是没人敢说,若是杀了徐长文,天下人会说主子容不下直臣,反而让其坐实了奏疏上的话,若是不杀,也是一件为难的事,朝廷这些人,心意难测。”
夏守忠声音平稳,句句都说到点子上,但为何不杀的原因,像是没说,又像是什么都说了,
陈辉在一旁听得心惊,夏总管这话说得极妙,既没否定定罪摺子,又给暗指了內阁朝臣的私心。
“说得是好,可这些,也不是朕想要的,他徐长文是骂的痛快了,朕心里不舒服,朝廷,乃至於天下,都知道有一个人,在文武百官面前,狠狠骂了朕,骂的是对是错,谁又能知道呢。”
太上皇冷笑一声,拿起密报,几乎没有心思查看,烦心事多了,不想再看,目光落在御案旁的《道德经》上,神色恢復了往日的平静,
“都说人的这一生,有人的劫难,是一个坎,有別人的劫难,更是一个坎,既然定了罪,皇上是怎么说的”
无头无脑的话,一下子让那陈辉脑门子发了汗水,
“回太上皇的话,皇上添上一笔后,就让奴才拿过来给太上皇瞧一瞧,奴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