巡界舟载着共鸣石的震颤,驶入了一片被“时间沙”覆盖的“流岁界”。这里的沙丘会随时间流动,时而化作繁华的古城,时而褪成荒芜的戈壁——流岁界的生灵,每天醒来都会回到前一天的清晨,记忆也随之重置,永远困在“重复的昨天”里。
“我们试过无数次想走出循环。”一位正在沙丘上刻字的青年说,他的指尖刚划过沙面,字迹就被时间沙抹去,“可太阳一落,一切都会重来。昨天我在这里埋下的种子,今天挖开还是原来的样子。”
他的身后,一群孩童正堆着沙堡,脸上挂着天真的笑,仿佛从未意识到这场永恒的重复。流岁界的长老拄着拐杖,望着巡界舟叹道:“你们是第一群‘不会消失’的客人。以往的外来者,过了午夜就会和我们的记忆一起被时间沙卷走。”
暗尘界的小殿下展开羽翼,星尘落在时间沙上,竟留下了浅浅的印记——那是星尘特有的韧性,能抵抗沙粒的冲刷。“我们暗尘界的星尘,也曾以为永远在重复坠落,直到遇见会发光的种子,才知道轨迹是可以被改变的。”他将混种谷的种子撒向沙丘,种子落地便生了根,哪怕时间沙流动,根须也死死抓住土壤,抽出带着星纹的新芽。
声波界的歌者取出共鸣石,贴在耳边。石头传来流岁界生灵心底的声音:有对“明天”的渴望,有对“不变”的恐惧,还有孩童们无意识的呢喃——“想看看不一样的太阳”。歌者举起承转笛,将这些声音谱成新的旋律,笛声穿过时间沙,竟让流动的沙丘慢了下来。
“时间怕的不是重复,是‘渴望改变’的念头。”无象界的老者化作沙粒,融入流岁界的大地,“这里的时间沙,其实是无数个‘不敢向前’的念头凝结成的。他们怕明天不如昨天,怕改变会失去现有的安稳,才把自己困在了循环里。”
洪荒的农者蹲下身,将共生壤与流岁界的时间沙混合,做成一个个小小的“记忆陶”。他让每个流岁界的生灵在陶上留下自己的手印,再将陶埋进沙丘:“这陶能记住今天的温度。就算明天一切重来,陶里的温度还在,证明‘今天’真的存在过。”
第一夜,巡界舟上的生灵守在沙丘旁,看着午夜的月光洒在混种谷的新芽上。当时间沙开始流动,新芽竟没有消失,反而借着月光又长高了一寸。流岁界的青年摸着芽尖,眼里第一次有了光:“它……它记得!”
接下来的日子,他们一起做着“对抗重复”的事:孩童们把混种谷的种子串成项链,戴在脖子上,第二天醒来,项链还在;长老在记忆陶上刻下当天的故事,哪怕字迹被沙磨去,陶的纹路里已藏着故事的温度;青年则跟着洪荒的农者学习耕种,看着亲手种下的作物在时间沙的冲刷下,倔强地长出第二片叶子。
第七个清晨,当流岁界的生灵醒来时,发现沙丘上的混种谷已长成一片小小的稻田,记忆陶排成了长长的队伍,每个陶上的手印都清晰可辨。时间沙依然在流动,却不再能抹去这些“被记住的痕迹”。
“原来困住我们的不是时间,是‘觉得改变没用’的念头。”长老抚摸着记忆陶,突然想起了很多被遗忘的片段——年轻时曾想走出流岁界的冲动,曾与族人约定“要去看看外面的太阳”。这些记忆像破土的种子,在心底悄悄发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