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厚熜愕然少顷,倏地放声大笑。
赵贞吉不明所以。
本想问「太上皇何故发笑」,又觉如此太不礼敬,便只好等太上皇笑罢,再道出原因。
好半晌,
朱厚熜笑声逐渐弱下来,后又敛去笑意,说道:「你可知道淳安海瑞?」
赵贞吉怔了下,「回太上皇,臣知道。」
「嗯…,」朱厚熜欣然感慨道,「走了一个海瑞,又来一个海瑞,大明之福啊……」
帝王如此赞誉,理当谦虚一下,可时下情况特殊,赵贞吉便也应承了下来,说道:
「太上皇既认可臣,何不采纳臣的建议?」
「因为你如那个海瑞一样,虽是良臣,贤臣,直臣,眼略却是不够,当然,这非你们之过,你们的高度注定了你不可能窥视全貌。」
朱厚熜缓声说道,「你同海瑞一般,朕总不好厚此薄彼,既然教了海瑞,自也要教你,如此才公平。先起来吧。」
「是。」赵贞吉缓缓起身,静候太上皇高见。
朱厚熜沉吟了下,问:「你如此反对朝廷推广心学,是『心即理』,是『人人皆可成圣』,殊不知,朝廷推广心学,也缘于此。」
赵贞吉默了下,道:「臣愚钝,臣实不能理解太上皇此言何故。」
「读书人,仕林中人,无论做不做官,都遵孔孟之道,然否?」
「太上皇明鉴。」
「人人皆可成圣,孔孟的在人们心目中的圣人形象,便会瓦解,然否?」
「太上皇明鉴!」
赵贞吉更困惑了。
明明太上皇什麽都知道,为何还要以朝廷的名义,推广心学呢?
「你说,士绅何以遵孔孟?」
「因为……」赵贞吉沉默了。
「你不好说,那便朕来说吧。」朱厚熜叹道,「士绅是皇权的延伸,皇权是士绅依仗,世家丶门阀丶士绅……都是一个产物,数千年来,双方相互合作丶相互利用,甚至相互照拂,故才得以在绝大多数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