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被他反复捏得皱,他还是没舍得丢掉。
他知道,丢掉了也没用,该面对的依旧要面对。
车窗倒影里,他看见自己的脸,憔悴、浮肿,像是老了十岁。
他深吸一口气,按下解锁键,把文件袋丢到副驾驶,启动车子往家开去。
到家时,屋子里还亮着灯。
客厅的灯光冷白,茶几上放着一只没喝完的牛奶杯。
电视屏幕一片黑,只有指示灯在闪。
孟文滨轻轻换鞋,正准备悄悄走进书房,突然卧室的门被拉开。
朵朵妈妈裹着睡衣走出来,脸上挂着刚哭过的痕迹,眼睛红肿。
“又这么晚?”
她的声音冷冷的,没有一丝起伏。
孟文滨心里一紧,嘴角扯了扯:“公司那边有点事,处理得晚了点。”
“公司,公司。”
她忽然笑了一声,笑意却冷得像刀子,“你除了公司,还记得你家吗?”
孟文滨愣了下,没出声,把外套搭到沙背上。
“今天是朵朵家长会。”
朵朵妈妈盯着他,眼神灼灼,“你答应过她,会去的。”
孟文滨心口一窒。
他确实答应过,甚至还答应女儿,要给她拍照留作纪念。
可那天下午,财务经理带着银行的催款通知冲进办公室,他整个人被压得透不过气,哪还记得什么家长会。
“对不起,”
他低声说,“我实在走不开。”
“走不开?”
朵朵妈妈声音一下子高了,“你有什么时候走得开?朵朵烧住院,你说走不开;老人来家里看你,你说走不开;连孩子开口说要你陪她画一幅画,你都说走不开!
孟文滨,你心里还有家吗?”
她的质问像一连串尖锐的钉子,把孟文滨钉在原地。
他抬头看着她,嘴唇动了动,却不知道该解释什么。
难道要说公司资金链快断了?要说几十个业主堵在公司楼下喊“骗子”
?要说他把几亿资金投进宜然,结果全打了水漂?
他不能说。
因为一旦说出口,这个家会比现在更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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