舍弃一己之身。在下不才,不敢比拟圣贤,却也不愿背道而驰,为苟且之徒。”
“楚大人也喜爱屈子?”柳凌萱问道。
宁之道:“古来圣贤不计其数,予独爱屈夫子与靖节先生。”
柳凌萱诧异,问:“靖节先生却是因何?”
宁之又道:“世人皆道李太白为谪仙人,豪放出世,淡泊名利,‘天子呼来不上船’,有大气节。私以为李太白那句‘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’却颇有牢骚之嫌,虽看淡名利,终究心有名利,实是落了下乘。而观靖节先生陶元亮,入仕则如‘云无心以出岫’,出世则如‘鸟倦飞而知还’,至此境界,方为高士。”
柳凌萱微一莞尔,“不知青莲居士听了你这段‘论太白’是否会从地底下跳将出来与你理论一番?据传太白身手了得,若文斗不成,说不定还要与你武斗一场。”她言语中虽是调侃,却掩不住赞赏之意,竟不自觉以“你”相称,而非“大人”。
宁之见她盈盈浅笑,腮边梨涡轻旋,竟是如此动人。一时间恍惚有种错觉,仿佛置身天山之巅,远离纷扰,不惹尘埃,诸般烦恼如浮云散去,唯有清风皎月,佳人嫣然。他不由展颜一笑,如暖阳初照。
柳凌萱已打定主意,当即敛衽朝他盈盈一拜。
宁之没料到她忽然行此大礼,但要去扶,又怕失礼,将手缩回,只道:“使不得,柳姑娘若有差遣,尽可直言,实在不必如此。”
柳凌萱起身道:“这一拜,因我身处绝境,楚大人屡次救护,感恩不尽。”说罢她又是一拜,“第二拜,因我身负柳氏一门冤屈,申诉无门。却遇到楚大人这般侠义磊落之士,不疑我私心,不弃我卑微,愿倾力相助,主持正义。”
宁之不及辞让,却见柳凌萱又是一跪大礼,“三拜是为谢罪,明知此事对楚大人不利,却要你勉力而为,有悖道义德行。楚大人厚恩我无以为报,唯以此礼,聊遣襟怀。”
宁之不由上前搀起她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满心里都似乎只充盈着她身上清素淡雅的香气。
她后退一步,不动声色抽离。
宁之也退了一步,生怕有所唐突,见她只是有意拉开距离,未显责怪之意,才稍稍放心。
“楚大人莫见怪,我还有一问。遇刺的公子与太府卿夏之用可有关联?”
“夏之用?在下不识,他也定然不知。先前他与姑娘生了些误会,实是他生性不羁,又爱顽笑,但绝无坏心。”
柳凌萱放下心来。
“柳姑娘身负何冤?”
宁之决意助她,却不知世事无常,云谲波诡,造化弄人,缘怨纠葛。如若不曾有这番纠缠,他的命运许是另一番光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