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玉听太子垂问,喜滋滋道:“禀殿下,奴婢唤作小玉。”
楚君涵略略瞟了小玉一眼,见她细眉轻佻、眸光飘忽,便觉此女极有心术,暗暗记下,想着日后提醒柳凌萱。
凌萱却道:“世上焉有驻颜之术,须知生老病死俱为天道,若有逆天道之法,必为邪术。我这方子只是寻常的养生之法。”
赵巺不解:“有何不同?”
凌萱解道:“正所谓养身不如养神,养外不如养内。容颜之美本是由内而外,五内调和则容光焕发。寻常妇人只知饰以胭脂水粉,岂非舍本逐末。世上亦有愚妄之人,不思积善立德,只是巧取豪夺,却还望着能得善果。”
凌萱放下茶盏,用纤手拢一团袅袅白雾,素手招摇,竟凭空生出一朵白莲来。她徐徐道:“无根之莲,再锦绣也是一时。却不知有多少人执着于刹那间的幻梦蜃景。”她阔袖一挥,白莲已枯萎成灰。
小玉惊叹:“姑娘还会这等术法,忒也神奇!求姑娘得闲时教教小婢吧。”
凌烟幽怨道:“我已求了许多年,她尚且不肯。”
凌萱眼望凌烟,微笑道:“修道须有玄心,似你这般满脑子吃喝玩乐,几时能得正果?将我方才所讲仔细参一参,若有所悟,也不枉我的苦心。”
凌烟不懂,只觉她后半句说得甚是蹊跷。她原不知,后半句并不是说给她听。
凌萱又道:“小玉、小蝶,此处不需你们侍奉了。”
两名宫婢请退。
赵巺只管吃那“花粹”,因此茶甘香清洌,饮了许多,又赞:“得饮如此香茗,不虚此行。”
凌萱却道:“未必。似殿下这般饮却不得法。”
赵巺追问饮此茶有何讲究。
凌萱又道:“此茶当以三盏饮。第一盏鲸吸,既为解渴,茶香又浓郁,口感最是丰满;第二盏燕饮,细细品鉴,回味自与初时不同。”
赵巺道:“有理,那第三盏作何讲?”
“第三盏当饮冷茶。人心如茶,终有冷时,冷淡之后方显本真。”柳凌萱语含深意。
楚君涵听她此言,若有所思。
赵巺奇道:“这却是头一回听说。以前只知宁之好品酒,喝一顿酒许能作出数百言的‘杜康论’来,我便封他为‘酒中圣’。今日我看你可做得‘茶中仙’。改日我为你们辟个场子,让你两个好好评酒品茗、谈玄论道一番,如何?”
柳凌萱见赵巺丝毫不解,微微摇头。
楚君涵道:“谈玄论道却不必了,宁之一介俗人,在柳姑娘面前怕是半个字都论不出。”
赵巺大笑,“说起玄门道术,果真神奇。凌萱可通晓点金之术、长生之术?或是诸如撒豆成兵、日行千里的术法?你若有这等本事,岂不是好!”
凌萱却道:“这般术法我皆不通晓。我修道有三不学。”
赵巺又问是哪“三不学”?
“害人性命不学;惑人心智不学;奇门**巧不学。”
凌烟苦着脸叹道:“再这般下去,凌萱便要开坛讲道去了,你们且罢休吧。她小时候有趣得紧,如今却成了这等情形,一开口都是佛道之轮,寡味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