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风习习,夜沉如水。鹤临苑中箫声呜咽,悠远苍凉,如怨如慕,如泣如诉,曲中透出无尽的凄伤苦涩。
香雪听了好一阵子,几度潸然泪下。她遥遥望见公子正斜坐在栏杆上,将那管碧玉洞箫竖于唇前,闭目吹奏。
香雪只是幽幽凝眸,远远望着他俊朗的面容。
过了好一阵子,他才缓缓睁开双眼。
香雪心中一颤,他目中好似弥漫着水雾,究竟是何事令他如此伤怀?
香雪记得临陌说过,只在他的母亲离世时,他伤心至极掉了眼泪。那也是临陌最后一次见他落泪,此后无论是受到后母的蓄意刁难,或是修习剑术时身上被戳穿几个窟窿,又或是被皇帝严厉责罚,甚至是陷入他最为厌恶的权利倾轧……他都不曾轻易从眼中流露自己的悲伤。
自从香雪来到他身边,就见他总是一副温和的面容,别苑里的婢子、仆人没有一个受过他的责罚。就连红袖那小妮子毛手毛脚将一碗滚烫的茶水洒了他一身时,他也只是一笑而过,说红袖若等不及要给他浣衣,直说就是,将红袖原本吓得惨白的小脸逗得咯咯笑得宛如初绽的花朵。
每次他回到鹤临苑,径去竹林练剑或是独自闭门在书房习字,香雪便知是他抑郁气闷之时。她总是静静地守在远处,等他出来时,看见的定是他将所有悲喜敛藏其中的一双暖玉般的眼。
想到这些,香雪总是忍不住心疼。忽地听到他一声轻叹,香雪终于不由自主走进那座水上凉亭,见他手掌中捧着一枚耳坠,正自凝视出神。
香雪脑中轰鸣一声,一颗心紧紧揪起,连呼吸亦有些不畅。不知为何,眼前的情景令她害怕,怕极了!就好像多年前她眼睁睁看着歹人手提屠刀向她走来!那次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。而这次,她所有的希望也似乎正在失去……
楚君涵望见她,勉强收起面上怅然,问道:“是我的箫声扰得香雪夜不能寐?”
“香雪喜欢公子的箫声。只是已过了三更,公子还不歇息,是……为了什么人?”
楚君涵眉间一动,曾几何时,他何等不屑望月兴叹之酸儒墨客,更藐视柳三变之流连风月,可今日他竟成了对月临风、空阶愁眠的情痴少年。
香雪见他神情,心中更加肯定了几分,又问道:“是这耳坠的主人吧?不知是何等倾国倾城佳人才能令公子如此牵挂?”
“你见过她。”
香雪一怔,猛然想起一人,“是上回来鹤临苑的那位穿月白衫子的柳姐姐?”
“你竟记得这样清楚?”他略有些诧异望了望香雪。
香雪的脸色霎时雪白,见他望了过来,勉力忍住险些流出的泪水。
“柳姐姐美若天仙,气质卓然,医术了得,我连她一分也及不上,难怪公子眼中瞧不见香雪。”这样想着香雪心如刀割,整个人如堕深渊。
但转念又想到,“公子多年来实在是太孤单了,如今他有了心上人,应该替他高兴才是!自己还这般自私,这世上也只有柳姐姐那般人物才配得上公子,香雪应当高兴。”心里这样想,眼泪却又要涌出来。
香雪悄悄拭了双眼,见公子并未看见,心中才稍稍宽慰,她强作欢颜,温柔道:“柳姐姐与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