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日来一直阴沉沉似乎要压下来的天空终于放晴,碧空如洗,朝阳明艳,连西风里都是晨曦的味道。
脚下的雪地不断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音,雪花儿晶莹剔透、流光溢彩。此情此景与多年前的那日几乎一模一样,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,可今日情景相仿,心境却全然不同。
只是她不知今日也注定将成为她生命中打上烙印的一日。
这些日子她总是一个人静静藏在角落里,不愿意出房门一步,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,怕刚刚敞开的心被刺得满目疮痍?怕一不小心就会发现什么她不想知道的秘密?天意弄人,果然世事永远比想象得复杂千百倍。
本以为都已经想清楚了,可当真去面对时,却发现自己何其懦弱,正如她不得不躲藏在面纱之后,仿佛这层面纱就能将她隐藏起来,与世隔绝。
她漫无目的踱着细碎的步子,恍然间看到前方是一片竹林,蓦地想起一个地方,心下黯然。
她正胡思乱想间,忽见竹林中走出一个少年,大约十三、四岁年纪,粗布寒衣,身量不高,面庞瘦削,身后却背了一个硕大的竹篾箩筐。
少年喜滋滋过来,不经意抬眼瞧见面前的女子,猛地顿住,只打量了一眼,面色瞬间煞白,口中呼道:妖……妖怪!他慌不择路跑了。
她十分纳闷,这个称呼倒是生平第一回听着,低头端详了一下自己的穿戴,素衣罗裙,水粉色罩头斗篷,完全是寻常装束,不知这少年从何看出她像妖怪?不由迈开步子远远跟上那少年。
少年正急慌慌跑路,也顾不得脚下,突然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,一跤摔趴,箩筐里的东西也滚落四散。
三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从林中钻出,其中一个身材颇为粗壮的笑嘻嘻道:“小耗子,今儿挖了不少冬笋呀,小子还挺本事!是不是又给那糟老头吃啊,反正那老头都快死了,还不如孝敬了范张哥哥我,收你做个小弟。”旁边两人随声附和。
少年从地上爬起,急忙收拾掉落的冬笋,边忿然道:“你们又来抢我的东西,就会欺负人!等我回去告诉你爹,让他再打你一顿,看你长不长记性!”
唤作范张的壮实少年怒道:“你个死耗子,你不提这茬哥哥我还能饶你一回。你既提了,我就好好跟你算算账!今儿个不但这冬笋哥哥我要定了,还得扒了你这身贱皮!”
三个少年一哄而上,夺过他的箩筐,将他按倒在地。
范张从箩筐中取出一根冬笋,摔在少年面前,抬脚踩了个稀烂,再取出一个又踏成烂泥。
少年挣脱不得,又气又急,哭喊起来,“坏人!你赔我的笋,爷爷的病全靠这些笋了!”
范张三人见少年大哭,嬉笑起来,颇为得意。忽听一个清雅如玉的声音淡淡道:“这些冬笋是他辛辛苦苦挖来的,还给他。”
那三名少年抬眼一瞧,见是个蒙着面纱的娇弱少女,更是有恃无恐,范张喝道:“关你什么事,狗拿耗子。”
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少年低声道:“范哥,瞧这小娘们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姐,反正这死耗子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,咱们倒不如从这娘们身上搜刮搜刮,兴许还能发点小财。”
范张一听甚觉有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