逶落地,从门前一路铺向村口。
阿索躺在大屋正中的竹榻上,垂眼看外面的景色。这个姿势这个角度实在有点怪异,但她无可奈何。
鲜血从十指指尖细细流出,感觉不到疼痛,可是身子到底一点一点凉了。洇着陈年水渍的竹榻硌在背上,显得倒还暖些。那些鲜血像是从她十指里拉出来的蛛丝,悬空结成网,在屋外的泥地上渐汇出一张她从未见过的图样。
是用她的血画出来的。
但她并不觉得有多好看,更不觉得亲切。
“为什么要这样?”不知道问过多少遍,她已从最初的撕心裂肺,到目下淡漠地绝望。
大屋东面墙,一副山水画下的竹椅里坐了个人。
一个男人。
很樵夫的装束,完全不樵夫的脸。
他正摆弄手上一柄不太合宜的折扇,扇骨是铁制,扇面是细棉布,绣着针脚细密的并蹄莲。
“为苍生。”他轻吐,摇着折扇。
西墙上渐露出残影,那是东边墙头上新长出的几撂杂草。这些天明明没有雨水浇灌,却硬是长出满头满脑的生猛气。
别长月盯着那几根草微微出神,想着孟长梧之前问过他的话。
“昨天的悍雷你还记得吗?”
“不,我在考你,猜不猜得出来金氏临死时为什么要瞪你丫头。”
……
微恍后忽然想起,打雷那天,好像是惊蛰。
再放眼,墙头新绿碧油,边缘衍着寸光,是太阳升起来了。
他扶在陈旧窗框上的手,感觉到了一星春日阳光的温度,轻轻收了一下,脑子里划过那把弯刀握在里头的触觉。这一夜就过去了,别家庄似乎迎来了全新鲜活的一天,可于他,像没完没了。
“呃……”**静静躺着的阿索突然出声。
别长月回神,大步赶过去:“阿索。”
“冷。”阿索呓语。
他急忙掉转头,把刚才推开的窗户合起来,然后到了床边,抓了里面堆叠的厚棉被,给她包上:“现在怎么样?”
阿索额头沁出冷汗,脸色从巫山印印发后便没有再好过,现在就连那张小嘴,都彻底失去了颜色。
别长月把她连人带被抱在怀里,抚着她散乱的头发问:“现在呢,好点没有?”
他没法体会到阿索正在经受怎样的痛苦,也不明白,一个从小养在他手心里的姑娘,为什么突然间会有这么多这么大的痛苦。
阿索怏怏蜷缩在被子里,乱蓬蓬的头发盖住头脸,轻微地往他那里蹭了蹭,似乎觉得那些正被渐渐抽离的体温慢慢回来了。她仰起脸看他,视线从散乱的头发间隙里寻摸着。他似真似假的一张脸,叫人一头雾水。大概是脑子乱了,她看什么人都觉得是那人。正觉得自己可笑,目光不由得被别长月额心的朱砂痣一刺,顿时头痛欲裂,忍不住抱住头痛苦地打滚。
“怎么了这是?”刚才分明没有这么厉害,别长月心慌。
阿索滚向床里,手掌颤抖立在两人中间:“不要,不要靠近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