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干脆利落,“系好安全带。”
我看着手中的车钥匙问道:“你确定你要开?”
苏诗颖从我手中拿走钥匙,指了指自已的脑袋 说道:“人形地图,懂?”
我见状也没有反驳,毕竟在这里确实是她的主场,于是我再次习惯性的扭头看向窗外,看着匆匆路过的车辆。
车子平稳地驶出停车场,融入台北深夜尚未完全沉睡的街道,霓虹灯的光晕在车窗上流淌,勾勒出光怪陆离的线条,车内很安静,只有空调低沉的送风声和苏诗颖偶尔轻点方向盘的细微声响,或许是实在无聊,她苏诗颖打开了车载音响,但却放着很低的音量,从音响中流淌出的是一首旋律舒缓的台语老歌,带着一种怀旧而悠长的韵味,莫名地安抚着紧绷的神经。
“去哪?”我终于忍不住问道,目光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,车子正沿着一条宽敞的主干道行驶,渐渐远离了市中心密集的楼群。
“一个能让你把心里的沉重暂时卸下来的地方。”苏诗颖没有看我,专注地看着前方,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,“别问,到了你就知道了。放心,不会把你卖了。”
她的笃定让我暂时压下了追问的念头,车子一路向北,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繁华喧嚣逐渐过渡到略显空旷的郊区,路灯的光晕拉长了影子,空气似乎也变得更加清冽,带着海风特有的咸腥气息,若有若无地钻入鼻腔。
不知开了多久,前方的视野骤然开阔。道路似乎沿着海岸线延伸,右侧是黑黢黢的山体轮廓,左侧是无尽的、深邃的黑暗,只有偶尔闪过的零星灯火标示着那里并非虚无,但一种更加宏大的存在感扑面而来——那是海,是台湾海峡。
车子拐上一条岔路,开始爬坡,路变得狭窄而蜿蜒,路灯消失不见,只有车灯划破浓稠的黑暗,照亮前方一小段路面和路旁茂密丛生的植物。海浪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,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,而是低沉的、持续的轰鸣,像大地沉稳的脉搏,又像某种古老巨兽的呼吸,充满了力量感。
“快到了。”苏诗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终于,车子在一个小小的、半圆形的观景平台边缘停下,平台悬挑在陡峭的崖壁之上,几乎没有任何人工光源,苏诗颖熄了火,关掉车灯,只一瞬间,世界便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。
“别急,等你眼睛适应一下。”她轻声说。
我推开车门,一股强劲、冰凉、饱含盐分的气息猛地灌入肺腑,带着大海特有的、原始而粗犷的生命力,这风如此强劲,几乎让人站立不稳,却奇异地吹散了脑海中纠缠的思绪,让我的耳边只剩下海浪的声音。
那是无数吨海水不知疲倦地撞击、拍打、粉碎在下方看不见的礁石上发出的巨响,轰隆隆……哗……轰隆隆……周而复始,永不停歇,这声音如此巨大,如此磅礴,仿佛置身于一场永无休止的自然交响乐的核心,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