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你当初没有插手,没有在落日森林那一出,我和他不会彻底撕破脸,金鳄爷爷不会去夺权,也不会有后面的麻烦,更不会闹出武魂城的事情。”
“我也想恨他,可我根本找不到恨他的点,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去恨他。”
“他还不够迁就我吗?他帮我的,包容我的,还不够多吗?”
千仞雪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那并非畏惧,而是某种积压已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。
她金色的眼眸直视着千道流,里面不再是面对玄冥时的复杂难明,而是清晰无比的质问与……一丝哀伤。
“你们总说为了我好,替我规划好一切,铲除一切所谓的障碍。”
她的声音渐渐拔高,带着压抑的激动,“可你们问过我吗?问过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?”
“是!玄冥他特殊,他危险,他可能威胁到我的地位,威胁到天使一族的传承!可那又怎样?!”千仞雪猛地抬手,指向玄冥离开的方向。
“他从未主动伤害过我!一次都没有!相反,是我!是我一次次地逼迫他,试探他,甚至……想要掌控他!”
“在落日森林,如果不是你们,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那一步!他不会彻底与我撕破脸,不会被迫展现出那足以威胁封号斗罗的底牌!金鳄爷爷也不会……不会变成那样!”她的声音带上了哽咽,眼中泛起水光,却倔强地不让其落下。
“武魂城那场闹剧,说到底,根源在哪里?如果不是你们步步紧逼,如果他不是被逼到绝境,他会选择用那种方式反击吗?”
“爷爷,你告诉我,我该怎么恨他?”千仞雪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。
“恨他不够顺从?恨他没有乖乖做我棋盘上的棋子?还是恨他……在我一次又一次的过分行为后,竟然还留有余地,没有真正与我恩断义绝?”
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,但肩膀依旧微微颤抖。
“他刚才的样子……您看到了吗?杀戮之都三分之一的人口……他说得那么平静……可我知道,那不是他想要的。”千仞雪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深深的自责。
“是我,是我们,一步步把他逼成了现在这个样子。把他逼成了一个……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杀戮机器。”
“而现在,您问我恨不恨他?”她抬起头,泪光终于在眼角闪烁,“我恨不起来,我只觉得……可悲。”
“为我们所有人感到可悲。”
千道流沉默地听着,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震动和……一丝茫然。
他一生守护天使传承,自认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雪儿,为了武魂殿的未来。
他铲除威胁,铺平道路,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决定。
可此刻,听着孙女字字泣血的质问,看着她眼中那并非针对玄冥、而是针对他们这些“为她好”的人的痛苦,千道流那坚如磐石的信念,第一次产生了一丝裂痕。
难道……他真的错了?
就像他无法理解儿子千寻疾的选择一样,他或许也从未真正理解过孙女千仞雪想要什么。
大殿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