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坐在帐篷里擦拭着那根磨得锃亮的铁绞子,阿伽什站在旁边,大气不敢出。
“哼,焦霸天算盘打得真精啊。”
花大姐冷笑一声,指尖划过铁绞上的凹槽,“让咱们当先锋,他去抄后路,如今粮草落在他手里,咱们都成了仰人鼻息的叫花子。”
她不是不愤怒。
李家镇那笔粮,她早就惦记上了,原想着攻破涂山后分兵去取,没成想被焦霸天捷足先登。
可愤怒归愤怒,她比豹子哥更清楚眼下的处境——焦霸天手里有粮,有兵,还有个算无遗策的米秀才,硬拼就是自寻死路。
“大姐,要不咱们……”阿伽什瓮声瓮气地开口,意思不言而喻。
花大姐抬眼瞪了他一下:“动什么?现在动,不等于是给人家递刀子?”
她把铁绞往地上一顿,“焦霸天要当这个盟主,就让他当。但想让咱们白白卖命,没那么容易。
明日攻击,让弟兄们悠着点,只须旗呐喊,做做样子。且看他焦霸天自己怎么冲。”
她心里跟明镜似的,焦霸天就是想借涂山之战削弱他们这些不听话的势力,自己坐收渔利。
可粮食捏在人家手里,不卖力不行,太卖力又成了傻子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,先把眼前这关混过去。
帐篷外,流民们还在议论着焦盟主带来的“好消息”,没人知道这几位大头领心里的翻江倒海。
豹子哥的愤怒,花大姐的盘算,像埋在地下的火药,只等着某个火星,就能炸开来。
而山坡上的焦霸天,正端着酒壶,等着看明日这场由他主导的“攻击战”。
——他要的,从来不止是涂山县城,还有这些人心里的那点敬畏。
杜尚清望着对面黑压压的流民潮,眉头拧成个疙瘩。
那人流像没边的黑海,一波波拍打着白松山防线,他手下这几千人马,就像浪里的礁石,看着硬朗,实则随时可能被淹没。
“涂山不能丢,丰水更不能受波及。”
他低声自语,指尖在地图上的秋收区域重重一点。
——眼下正是灌浆的关键时候,一旦防线破了,流民冲进田里,今年的收成就全完了。
正思忖着,远处扬起一阵烟尘,几匹战马踏碎晨露奔来。
杜尚雷翻身下马时差点趔趄,手里的马鞭都甩飞了,几步冲到杜尚清面前,脸涨得通红:“二哥!好消息!天大的好消息!”
“别急,慢慢说。”杜尚清按住他的胳膊。
“俺们找到截涡河的地方了!”
杜尚雷喘着气,指了指西北方向,“赵都尉也去看过了,说那地方绝了!”
杜尚清眼睛猛地一亮,他前几日特意派杜尚雷带着齐樟,齐桐去找截断涡河的位置,原想着至少要寻个三五日,没料到这么快就有了眉目。
“问过赵都尉?距离防线远近如何?放水时冲击力够不够大?”
“问了问了!”齐桐在一旁接口,他俩跟在四叔后面,裤腿还沾着泥。
“赵都尉说,黑鱼涧离这儿不到十里,涡河正好从两座山中间穿过去,那山口窄得很,两岸都是石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