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会不给穷苦人留一线生机。”
他抬眼望向杜尚清,目光坦荡:“水淹数十万生民,那是何等有伤天和的事?
将军运筹帷幄,手段雷霆,却也心怀仁厚,否则何必费这许多功夫设局,而非直接下令破堤?”
春申在旁附和:“我等已领教过将军的厉害,白松山防线固若金汤,黑鱼涧之水悬顶如剑,我等绝不敢再存侥幸,更不敢再祸害武川州百姓。”
阿伽什也瓮声点头,黑黢黢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郑重:
“花头领说了,只要有活路,弟兄们宁愿去开荒,去山上打猎,绝不会再拿着刀枪抢粮食。”
米秀才上前一步,折扇合拢,抵在掌心:“求将军指一条生路。这些人都是苦命人,遭了灾,没了家,才聚到一处。
只要有口饭吃,有个地方落脚,能继续活下去,他们断不会再闹事,更不会伤害无辜百姓。若真被逼到绝路……”
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下去,“那便不是谁想拦,就能拦得住的了。”
帐内一时静了,只有烛火噼啪轻响。那四位小头领也跟着躬身,虽没说话,眼里却都带着恳切——他们身后的弟兄,早已熬不起了。
杜尚清指尖捻着茶盖,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,最后落在米秀才身上,缓缓开口:“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生路?”
米秀才闻言,精神一振,急忙拱手道:“将军若肯网开一面,施些杂粮让大伙果腹,放我等归去,我等立誓,从此绝不再踏足武川州半步,更不会滋扰生事。”
他说得恳切,折扇在掌心捏得发白,仿佛这几句话耗尽了全身力气。
杜尚清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,笑声震得帐内烛火摇晃,他指着米秀才,又扫过那几位小头领:
“归去?你们能归到哪里去?颠沛流离,各处流窜,被官府追着剿,被乡勇赶着杀,这样的日子,你们过着安心?快活?”
这话像鞭子似的抽在众人心上。
那几个小股势力的代表里,有个疤脸汉子忍不住红了眼,粗着嗓子道:
“将军这话戳俺心窝子啊!谁不想过安稳日子?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有口热饭吃,有间破屋遮雨,就够了!”
另一个戴毡帽的汉子接话,声音发闷:“可流民过境,哪个地方不把咱们当虎狼防着?
地主豪强组织民团,见了就杀,遇了就赶,石头瓦块往身上砸,弓箭长矛往跟前戳。
咱们不反抗,难道等着被剁成肉酱?”
他抹了把脸,露出满手老茧和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,“这伤就是去年在陈留县被民团砍的,就因为想讨口饭吃。”
米秀才叹了口气,折扇垂在身侧:“将军明鉴,若非走投无路,谁愿提着脑袋跟官府作对?
他们本是良民,遭了灾才离了家乡,却被处处当作匪寇,不反抗,便是死路一条。”
春申也沉声道:“就像野草,被人踩在脚下,要么烂在泥里,要么就得拼命往上钻。
弟兄们不是天生爱作乱,是被世道逼得没了退路。”
阿伽什在旁瓮声瓮气地补了句:“花头领说,安稳日子是甜的,谁傻到放着甜的不吃,偏去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