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
说完,他又扫了眼吓傻了的两个狗腿子。
老张头应了一声,提着洋镐走到蜷缩的周金宝跟前,用镐把不轻不重地捅了捅他:“听见没?干活儿!”
周金宝抖得筛糠一样,胃里翻江倒海,浑身散了架似的疼。
他挣扎着想爬起来,腿软得跟面条似的。两个狗腿子哆嗦着上前,连拖带拽把他架起来。
“走…走…”周金宝声音嘶哑,带着哭腔。那点拼命的狠劲儿,早被黄云辉那一膝盖顶得粉碎,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认命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成了周金宝三人这辈子都不想再记起的噩梦。
断崖根儿下,寒风像刀子,刮在脸上生疼。
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沟壑,看一眼都头晕。
黄云辉说到做到。
他不用去别处盯着,就搬块石头坐在不远处的背风坡上。
手里拿着根树棍,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地面。
眼神时不时扫过来,冰冷得像山里的石头。
活儿是最苦最累的。
那些风化的碎石,大的像磨盘,小的也棱角锋利。
得用铁镐一点点刨松,再用洋镐撬,最后用手一块块搬开,垒到旁边。
碎石堆里还混着冻土块,一镐下去,震得虎口发麻,半天缓不过劲儿。
“快点儿,磨蹭啥呢!”老张头的吆喝声比寒风还刺耳。
周金宝手上全是裂开的口子,血混着泥,火辣辣地疼。
腰早就直不起来了,两条腿灌了铅。
脸上被风刮得皲裂,青紫的伤还没消,整个人灰头土脸,像老了二十岁。
“金宝哥,我…我不行了…”一个狗腿子瘫坐在冰冷的石头上,喘得像破风箱。
“不行也得干!”周金宝咬着牙,声音嘶哑。
他抬头,正好撞上黄云辉看过来的眼神,吓得一哆嗦,赶紧抡起沉重的铁镐,狠狠砸向一块顽固的石头。
哐!
火星四溅。
晌午,别人捧着热乎乎的杂粮窝头,就着咸菜疙瘩,围在背风处吃饭。
他们仨只能干看着。
肚子饿得咕咕叫,前心贴后背,嘴里直冒酸水。
黄云辉说了不给,老张头看得死死的,一口水都别想多喝。
“辉子哥,真不给啊?”有人小声问。
黄云辉啃着窝头:“干活儿有饭吃。他们昨儿的活儿,今天还没补完。”
众人没话了,埋头吃饭,偶尔瞥一眼那三个缩在寒风里发抖的身影,眼神里没半点同情。
下午的活儿更难熬。
体力耗尽,手脚冻得麻木,脑子都木了。
只能机械地刨,撬,搬。
“嗷!”
一声惨叫。
一个狗腿子撬石头时脚下一滑,踩进旁边融化的雪水里,冰冷的雪水瞬间灌满了破胶鞋,冻得他脸都白了。
周金宝想骂,张了张嘴,喉咙干得冒烟,一个字也吐不出。
一天下来,回到山洞,仨人连爬的力气都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