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身陷险境，却没有去救他，所以在孙稷面前发誓，要亲手杀了你，用你的性命来偿还他所受的苦难。”
仔仔细细盯着她的面容，这样的消息，对她一个年纪不大的弱女子，必定是个极大的打击。
但既然入了北渊军，成了他卫廷骁的妻子，就不能再有软弱的一面。
她怔怔看着前方，一片灯火迷离中，她轻轻吐出口气，“好，我明白了。”
她的反应，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，就是不知，她究竟是强装镇定，还是真的心中有数，“若觉得难过，尽可放声哭出来，我会替你掩着，不叫任何外人看见。”
外人……难道他把自己比作内人了？
她知道他是关心自己，但真的没必要，心里虽也有几分苦涩，但这已经最好的结果。
“我这个弟弟，年纪虽小，但脑袋却是灵光的，不用我教他也知道该怎么做，好在孙稷将他也一并捉了去，否则父亲孤身一人，我只怕真要担心死了。”
眉梢轻挑：“你认为这只是权宜之计？”
她弯了弯唇角，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于世的一套手段，我不也一样么？为了不给主公添麻烦，便放弃了及时营救亲人的时机，但这一时的放弃，是为了今后的成功，霖儿的想法，我虽不能完全了解，但无论如何，我相信他做的每一个决定，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，只要能活下来，做什么说什么，有那么重要么？”
他颔首，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，让人无从反驳。
没看出来她年纪不大，又自小养在深闺，竟然也能有如此眼界。
柳知堂做人不怎么样，但在教养子女上，却令人佩服。
另一边，玩耍够了的文家姐妹，也挤出了人群，准备原路折返。
她正要推开他，忽而想到了一个问题。
“主公对孙稷身边的事，怎么知晓地如此清楚？”
其实这种不对劲的感觉，从一开始她就察觉到了，只是现在，才突然想起来。
她不确定卫廷骁是否会告诉她实话，这个问题很敏感，若非心腹，是不会轻易交心的。
所以她也只是随口一问，他会不会回答，她并不在意。
“你猜的没错，的确是探子带回来的消息。”他回答得气定神闲，竟然没有掩饰。
她有几分愕然，说是探子，再准确点就是奸细：“原来竟是这样，那……北渊军内……”
他语气依旧闲适：“自然也是有细作在的。”
这么一说，她顿时真的感觉有些冷了：“既然知道，为何不想方设法，将对方找出来？”
他轻轻摇头，见她头上的兜帽有些歪斜，探手替她正了正：“找出一个，还会有另一个，源源不断，除之不尽，又何必白费功夫？这种事情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，大家心知肚明，只要应对得当，也不一定就是坏事。”
说直白些，就是你往我这里塞奸细，我也往你那里塞奸细，最终比拼的，是谁的奸细质量更高。
看来这些个乱世枭雄，没几个是省油的灯，名副其实的正人君子，是绝对无法在这个混乱的时代立足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