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柳缙和卫衍……他们是英雄啊……”
有豆大的泪滴，沿着老者沟壑遍布的脸孔，缓缓流下。
这辈子他没敬佩过什么人，唯有卫衍和柳缙，是他必须仰望的存在。
屏退了下人，偌大的厅堂，只有一老一少两个人。
老者的叹息，像是穿越了时光的河流，飘散到了很远的地方。
“……那时候，孝文帝还未殡天，但朝政日益腐败，百姓民不聊生。这一切都要归咎于，他养出了一群只知吃喝玩乐，压榨百姓的贪官。孝文帝无心朝政，只想着四处游玩取乐，在又一次下江南后，他来到了一处风景宜人，气候舒适的村落，村民们热情的招待了他，还送了他许多当地的特产，他回朝后，便决定占据那个村子，建造一处大型的避暑行宫，以供他带着三宫六院，前去玩乐，但那片土地，是村民们世世代代，子子孙孙生存的家园，他们岂能轻易让出？于是，孝文帝最宠幸的一名心腹大臣，便想出了一个阴毒的主意，在村子上游建立堤坝，等汛期一到，便摧毁堤坝泄洪，村民们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，根本无力抵抗洪灾，他们可以将一切造成天灾之象，这样就不会受到世人指责，也能名正言顺，占领那片土地，此事无意间被老爷知晓，于是上奏皇帝，请求严惩那名大臣，可孝文帝不但没有收回成命，反而被那大臣污蔑老爷勾结外邦，意欲谋反，皇帝昏庸啊，竟听信谗言，要治老爷的罪……“说这里，老者浑浊的双眼，陡然爆发出深切的痛恨之色，枯瘦的双手，也用力捏紧，可以清楚看到手背上凸起的青筋。
往事遥远，曾经的困苦柳暮吟虽没有亲身经历，但也能感受到柳缙当时内心的愤恨和无力。
时代的一粒灰，落在每个人肩头都是一座大山，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，就可以决定无数人的生死。
祖父何其无辜，那些村民何其无辜。
据她所知，当年并未发生眼中的洪涝灾害，就是说，那个奸臣的计谋并未得逞。
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后面的事情，便忍不住追问了一句：“那祖父是怎么做的呢？既然皇帝如此昏聩，为何不干脆掀了他的龙椅？”
老者深深叹息，这声叹息里，有遗憾，也有敬佩：“老爷一生忠肝义胆，就算皇帝不义，他也做不出这等不仁之事，为了阻止悲剧发生，救下那些村民的性命，老爷便和手下最信任的副将卫衍商议决定，先斩后奏，将那大臣直接格杀。皇帝得知消息后，龙颜大怒，下旨要诛老爷九族，卫衍与老爷同生共死多年，亲如兄弟，不忍眼睁睁看着老爷丧命，为了救老爷一家，便以老爷的名义告发自己，称自己才是与外邦蛮族勾结之人，自家主将对此完全不知情，因告发有功，皇帝免去了老爷的死罪，但要老爷亲自带兵，剿杀叛徒，老爷别无选择，只能假意带兵前去追击卫衍……”
于是，便有了那个为自保，将自己手下最信任副将出卖，当自己替罪羔羊的故事。
“但我听说，卫衍带着自己的一众部将，杀出皇城，逃往了边塞。难道，祖父真的将计就计，亲手射杀了卫衍？
想起当年亲眼所见的惨状，老者越发用力的攥紧双手，“卫衍的确被乱箭射杀于九巍坡，但那并非老爷所为……”老者摇摇头，似乎再也说不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