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件已经送出了五日，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，即便再沉得住气，也难免会心生浮躁。
偏偏祸不单行，第五日的傍晚，一直按兵不动的宁护府兵，竟突然开始排兵布阵，显然是要准备攻城了。
容非池为何会突然做此打算？难道是西面的战事有了结果？
既然她打算攻城，那就代表……
“开战后，你和茹娘一起，负责指挥平民撤离。”耳边传来卫廷骁沉润的声音，将她猛然从惶然的思绪中拉了出来。
他竟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，这便证明，自己的猜错没有错，封肇的确败了，如今潼水关危在旦夕，唯一的应对之法，就是与敌军拼死一战。
她想留下来，想和他一起面对即将到来的厄运，但她最终还是用力点了头：“好，你放心，我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他知道，她向来都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好姑娘，所以才会将这样的重担交到她的手里，此时此刻，千言万语，只也能凝聚为一句：“谢谢。”
“谢什么。”她勉力一笑：“你忘了，我们可是夫妻。”
夫妻。
这两个字听上去，既陌生又熟悉，既平淡又温柔，想想自己从未尽过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，这两个字便显得是那样讽刺。
他一直忘不了，小玥看向自己时，那充满失望和仇恨的眼神，那时他就在想，会不会哪一日，她也会用同样的眼神来看待自己。
似乎从她嫁给自己的那一刻起，就注定了一场无可挽回的悲剧。
“我当然记得。”就是因为记得，才更要道一声谢：“我从来不后悔娶了你，可我不敢要求，你也同样不会后悔嫁给我。”
“我要是后悔嫁给你，当初就直接带上金银细软，逃命去了。”与其将来后悔，不如将后悔的情绪，直接扼杀在萌芽状态，出嫁一事，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，哪有那么轻易后悔。
他涩然一笑，这么看来，自己当初这个荒唐决定，险些害得一个好姑娘去被迫流亡天涯：“当初你若是逃了，恐怕真的要恨我一辈子了。”
“才不会，我不好好过自己的日子，把时间精力都浪费在恨你上面，多没意思，我又不是江玥，才不干傻事。”一个不小心，戳到了彼此的痛处。
她有些尴尬，这件事虽然需要说清楚，但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，她连忙打哈哈，企图将刚才的口误遮掩过去：“我觉得，容非池也许只是做做样子，故意摆出的障眼法，我们大可以安心等着，没准……”
“江玥说的，都是真的。”他一瞬不瞬看着她，语声轻柔却坚定的打断了她后面的所有话。
她一窒，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。
该做点什么反应呢？震惊？不解？失望？悲伤？
不，她其实什么感觉都没有，哪怕他亲口承认，她的内心，也是宁和平静的。
不知是压根无法感受到当时那场侵略屠杀的惨烈，还是因为，她根本不觉得卫廷骁的选择，有任何错误的地方。
好半晌后，她才吐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：“所以，这一次，我们也务必要保护好那些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，不让他们受到战争的波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