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教授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,看向岩罕,极其艰难地、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残余的力气,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。
在刘玉用尽全力的搀扶下,他颤巍巍地、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身,那双如同枯树枝般的腿,几乎无法支撑他自身的重量。
岩罕的目光快扫过不远处,那具安静地躺在碎石中、覆盖着简易伪装布的“山猫”
的遗体,眼中一抹深沉的、如同化不开浓墨般的沉痛一闪而逝,但他立刻将这情绪死死压了下去。
现在不是哀悼的时候,悲伤是活下去之后才能奢侈享受的东西。
“夜枭,处理好山猫,我们不能把兄弟留在这里,哪怕是一部分。”
他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出,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坚硬。
“明白!”
夜枭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和压抑不住的悲痛,但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,和土狼一起,迅而庄重地拿出专用的高级收容袋。
开始进行那无比艰难、却必须完成的最后职责。
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对战友的敬意和不舍。
移动,在一种令人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的缓慢节奏中开始了。
每一步踏出,鞋底与地面碎石摩擦出的细微“沙沙”
声,在此刻死寂的山谷里,都显得格外清晰、刺耳。
张建国几乎是半推半拖着索罗门在前行,索罗门那具因为疼痛和虚弱而有些踉跄的身体,此刻成了他们移动的、由血肉和骨骼构成的、最原始也最有效的盾牌。
他的身体,精准地挡住了可能来自高地狙击手的那条最为致命的、直接射击线路。
“嘿,我说索罗门。”
张建国一边警惕地转动着眼珠,像雷达一样扫描着四周可能存在的危险,一边不忘用他那张损死人不偿命的嘴。
继续刺激着手里的这个重要俘虏,试图从心理上进一步瓦解他,“你们老板到底给你开了多高的价码啊?啊?值得你把命都豁出去,来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替他卖命?你看看你现在这德行,啧啧。”
他故意咂咂嘴,“像不像一只被掐着脖子、拎起来准备拔毛的瘟鸡?”
索罗门咬紧牙关,腮帮子的肌肉因为极度用力而高高鼓起。
他死死地闭着嘴,一声不吭,只有那如同破旧风箱般粗重、急促的呼吸声,清晰地暴露着他内心那翻江倒海般的屈辱和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愤怒。
岩罕则护在刘玉和陈教授的侧前方,他的身体微微前倾,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力扑击或者掩护的姿态。
他的目光,如同最高精度的军用扫描仪,以极高的频率,不断地、循环地扫视着远处那片沉默的高地、两侧陡峭且布满岩石阴影的山坡、以及前方那看似平静、却可能步步杀机的移动路径。
灼热的阳光如同无形的火焰,无情地炙烤着整个山谷,地面的空气因为高温而产生了明显的扭曲和晃动,干扰着视线。
使得远处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模糊不清,每一块岩石投下的狭长阴影背后,似乎都可能隐藏着新的、未知的危险。
刘玉用自己单薄的肩膀,几乎承担了陈教授大部分的体重,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老人那轻得吓人的身体,像一捆干燥的芦苇。
倚靠在她身上,每一步迈出,都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