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段无法绕行的、相对开阔的、用于晾晒谷物和药材的夯土空地。
皎洁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,毫无遮挡地泼洒在这片空地上,将其照得有些过分的亮堂,任何经过的物体都会投下清晰的影子,危险系数极高。
罗小飞停在空地边缘一栋竹楼投下的浓重阴影里,像一尊凝固的雕塑,仔细观察、倾听了将近一分钟。
确认视野内没有任何巡逻队靠近的迹象,远处也没有异常的脚步声传来后。
才对着身后黄雅琪和负责断后的岩温的方向,打出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快通过的手势。
没有丝毫犹豫,他率先如同现了猎物的猎豹般冲了出去,身体压得极低,几乎与地面平行,脚步迅捷如风却又轻盈得如同踏在棉花上。
黄雅琪和岩温紧随其后,三人如同暗夜中骤然掠过的三道疾风,又像是贴着地皮窜行的幽灵。
仅仅用了不到七八秒钟的时间,就成功地穿越了这片在月光下无所遁形的危险区域,重新没入对面建筑投下的、令人安心的阴影之中。
呵……黄雅琪的背紧紧靠在身后冰冷而粗糙的土坯墙上,微微喘息着,高强度的紧张和刚才那段极限冲刺,让她的心跳有些加,胸口微微起伏。
怎么样,黄队,跟得上吗?要不要申请休息五分钟?罗小飞凑近她耳边。
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、极低的声音问道,那温热的气息不可避免地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和颈侧肌肤,带来一阵微痒。
黄雅琪定了定神,强行压下有些紊乱的呼吸,不服输地朝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瞪了一眼(尽管在绝对的黑暗中。
这个动作毫无威慑力):少瞧不起人!
这才哪到哪!
本姑娘当年在警校负重越野的时候,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泥地里摸爬滚打呢!
罗小飞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那带着嗔怒却又倔强的表情,无声地笑了笑,不再多言,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示意继续前进。
这个细微的动作,却传递出一种无需言说的鼓励和并肩作战的情谊。
越靠近茶厂那高大而沉默的后墙,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无形的、令人头皮麻的紧张感就越是明显和浓烈。
他们已经能清晰地听到高墙之内,茶厂内部那些老旧的机器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出低沉的、如同巨兽喘息般的轰鸣声。
以及围墙内巡逻守卫偶尔的、压抑着的咳嗽声和几句含混不清的、带着倦意的低语交谈声。
危险,近在咫尺。
终于,在神经高度紧绷、迂回穿行了将近四十分钟后,他们顺利抵达了预定位置——
茶厂后墙外那片因为潮湿而生长着异常茂密、几乎形成了一道绿色帷幕的爬山虎和各类杂草的陡峭斜坡之下。
那个仅容脸盆大小、黑黢黢深不见底的排水洞口,就在他们头顶上方约一米五处的墙根下。
被那些肆意生长、纠缠交错的植物藤蔓巧妙地遮掩着,若非事先根据地图和阿龙的情报知晓其确切位置,即便走到近前,也绝难现这个隐秘的入口。
先期抵达的阿普,如同早已与这片山林融为一体的猿猴,灵巧地蹲伏在斜坡上,靠近排水洞。
他先是侧过头,将耳朵紧紧贴在洞口边缘冰凉的、长着滑腻苔藓的墙壁上。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