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他伸出手,先是重重地在猴子那略显单薄的肩膀上拍了两下。
震得猴子龇了龇牙,然后又抬起拳头,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大熊那结实得如同岩石般的胸膛,出“咚”
的一声闷响。
“行了行了!
一个个的,干嘛呢这是?”
罗小飞故意把声音拔高,带着他惯有的、带着点痞气的调侃。
“我就是去部里汇报个工作,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,说不定过个天,汇报完了,领导一点头,我就又滚回来了!
都给我把精神头打起来!
该训练训练,该蹲守蹲守,把手头剩下的那些活儿,都给我干得漂漂亮亮、板上钉钉!
别让我人在北京,还得分心听到咱们毕节支队在哪条阴沟里翻了船的消息!
那我这脸可就丢到部里去了!”
“那不能!
绝对不可能!
谁要是敢掉链子,我第一个饶不了他!”
猴子立刻把胸脯挺得老高,几乎要拍到自己的下巴,声音响亮地保证,试图用这种方式驱散离别的愁绪。
就在这时,岩罕那极具穿透力、如同洪钟般的大嗓门在走廊里炸响。
由远及近:“老罗!
罗小飞!
你小子磨蹭什么呢?收拾个行李比大姑娘上花轿还慢!
接咱们的车都快等到熄火了!
赶紧的!
利索点!”
话音还未完全落下,他那穿着边防常服、同样背着一个鼓鼓囊囊行军包的高大身影。
已经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了门口,脸上洋溢着与这清晨离别氛围格格不入的、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兴奋和期待。
仿佛不是去参加一场压力巨大的汇报,而是要去赶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盛会。
罗小飞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,目光在他们每一张脸上都停留了短暂的一瞬,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刻进脑海里。
他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,所有的叮嘱、不舍和期望,都融入了那无声的凝视和微微颔的动作之中。
他利落地转身,将那个黑色的旅行包甩到背上,调整了一下背带。
然后与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岩罕并肩,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间承载了太多记忆的宿舍楼。
一辆挂着白色军牌、车身擦拭得锃亮如新的黑色越野车,如同一位沉默的钢铁卫士,已经动了引擎。
低沉而平稳的轰鸣声在黎明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,车尾排气管偶尔喷出几缕若有若无的白气。
就在罗小飞和岩罕拉开车门,准备钻进后排座位时,另一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。
也从指挥部大楼那个方向,踏着晨露,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。
是黄雅琪。
她换下了一贯穿着的制服,选择了一套质地精良、剪裁合身的深灰色休闲运动装。
外面随意地罩着一件卡其色的薄款长风衣,既兼顾了长途旅行的舒适度,又不失干练利落的风范。
她手中拉着一个看起来相当轻便小巧的银灰色拉杆箱,轮子与水泥地面摩擦出细微而规律的“咕噜”
声。
她的步伐稳健而从容,初升朝阳那微弱而清冷的光线,恰好从她身后漫射过来。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