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谑和豪迈的脸，此刻写满了巨大的、难以置信的惊愕，嘴巴微微张开，半天没能合拢。
他像是第一次认识罗小飞一样，上上下下、来来回回地打量着他，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。
“非……非洲？！
武官？！
两年？！”
岩罕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那声音因为过度惊讶而拔高，甚至有些变调，在这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“我滴个乖乖！
老罗！
你……你没烧吧？还是我听错了？这……这他娘的是哪门子调动？！
这不像是重用，倒像是……像是配边疆啊！
是不是……是不是你小子得罪什么人了？！”
罗小飞苦笑着摇了摇头，脸上是化不开的疲惫和无奈：“没有得罪谁，就是……正常的‘工作需要’。
命令下来了，只能服从。”
“狗屁的‘工作需要’！”
岩罕忍不住爆了句粗口，他用力挠了挠自己那如同钢针般的板寸头，脸上充满了不解和愤懑。
“这节骨眼上，把你这么个刚刚立下头功的骨干，扔到非洲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当什么武官？
一待还是两年？！
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？！
赵部长知道吗？他就没拦着？！”
“赵部……他知道。”
罗小飞低声说道，语气复杂。
岩罕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，脸上的愤懑渐渐被一种复杂的、带着同情和了然的神色所取代。
他沉默了几秒钟，然后伸出那只厚实有力的大手，重重地拍了拍罗小飞的肩膀，力道大得让罗小飞微微趔趄了一下。
“唉……兄弟……”
岩罕的声音低沉了下来，带着一种难得的、属于男人的沉重和理解。
“哥哥我……大概明白了。
这他娘的……是让你去‘避风头’吧？是不是……李医生那边，还有……黄副总队那边……给你压力太大了？”
罗小飞没有承认，但也没有否认。
这种沉默，在岩罕看来，无异于就是一种默认。
“他娘的！
这叫什么事儿！”
岩罕又低声骂了一句，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。
“不过……老罗，说句实在话，去非洲待两年，虽然条件苦了点，远了点，但……或许对你来说，还真不是件坏事。
至少，能让你清静清静，好好想想。
总比陷在北京这摊浑水里，左右为难，里外不是人要强！”
他顿了顿，脸上重新挤出一个带着豪气的、却难掩唏嘘的笑容：“行！
既然决定了，那就去！
是爷们儿，到哪儿不能闯出一片天？！
非洲就非洲！
说不定你小子去了，还能给咱们中国警察挣点国际脸面回来！
等你走的时候，哥哥我请你喝酒！
给你饯行！
不醉不归！”
看着岩罕那虽然粗豪、却充满真诚关怀的眼神，罗小飞冰冷的心底，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暖意。
他点了点头，声音依旧沙哑，却多了几分真实的情感：“谢谢……岩大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