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犹豫,也端起了酒杯。
杯子有些沉,冰凉的触感与即将入口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。
他向着岩罕的方向微微一举,然后闭上眼睛,像是要赴汤蹈火一般,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!
“咳!
咳咳咳——”
火焰!
一条粗粝而滚烫的火线,从舌尖开始,野蛮地烧过喉咙,一路灼烧到胃囊深处!
所过之处,黏膜仿佛都被燎伤,带来一阵剧烈的、无法抑制的咳嗽,呛得他弯下了腰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,眼前一片模糊。
“哈哈哈!
好!
够劲!
这才对嘛!”
岩罕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,不但没有嘲笑,反而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,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把罗小飞拍进桌子底下,笑声震得桌上的碗碟都似乎在轻轻震动。
“是爷们儿!
喝酒就得有这股子狠劲!
来来来,别愣着,快,涮肉!
这刚涮好的羊肉,趁热吃,压一压!”
说着,岩罕已经用长筷子夹起一大箸羊肉,在翻滚的汤里三起三落,待肉片变色蜷曲。
立刻捞起,在盛满了深色麻酱、腐乳汁、韭菜花和辣椒油的小料碗里狠狠一滚,然后不由分说地堆到了罗小飞的碟子里。
罗小飞抹了把呛出来的眼泪,依言夹起那蘸满了酱料的羊肉,塞入口中。
滚烫、鲜嫩、醇香、咸鲜……各种极致的味道在口腔中轰然炸开,瞬间抚平了喉咙和食道那被烈火灼过的痛感。
几杯烈酒下肚,一股蓬勃的热气从小腹升腾而起,迅流向四肢百骸,让他那因为连日疲惫和心力交瘁而冰冷的身体,终于感受到了一种由内而外的、懒洋洋的暖意。
紧绷的神经,在这酒精和美食的双重攻势下,像被泡软了的牛皮绳,终于松弛了下来。
话题,自然而然地转向了云南,转向了月溪寨那段惊心动魄的岁月。
“嘿,老罗,你还记得不?你刚进寨子那会儿,穿着那身板正的衣服,跟周围格格不入,寨子里那些小丫头片子都在背后偷偷瞅你,说你像个‘上面来的官’。”
岩罕又给两人满上酒,脸上泛着红光,带着追忆的神情笑道。
罗小飞也笑了,带着几分酒后的憨直:“记得……那时候看谁都像嫌疑人,看岩大哥你,也觉得你匪气太重,不像个正经民兵队长。”
“哈哈哈!”
岩罕爆出一阵大笑,“我那是本色演出!
不然怎么跟那帮老油条周旋?不过你小子,看着文弱,胆子倒是不小!
摸进阿扎瓦老巢那晚,黑灯瞎火的,我都替你捏把汗。”
“说实话,我也怕。”
罗小飞老实承认,又抿了一口酒,这次感觉顺滑了许多。
“那地窖里,气味难闻得要命,阿扎瓦那双眼睛,像毒蛇一样。
要不是知道岩大哥你们在外面接应,我可能真就露怯了。”
“露啥怯!
你当时那样子,镇定得很!”
岩罕用力一挥手。
“还有最后收网的时候,那帮家伙狗急跳墙,想从后山溜,要不是你反应快,看出那条小路不对劲,差点就让他们跑